大堂中,北面行營的三位大帥各自心事重重。
楊光義戰甲上仍有著血跡,他坐在帥帳中一言不發,攻城之戰,鐵騎軍損失之慘重,已經超出了楊光義的預料,鐵騎軍一萬六千名步軍,目前集結起來地不過五千人,如果加上被打散沒有歸隊的軍士,料來也超不過六千人。另外,鐵騎軍心腹之將王彥升重傷、張令鐸被射瞎一隻眼睛,還有左廂軍大將吉青陽戰死,此戰過後,鐵騎軍必定實力大損。
其它幾軍的實力都有損傷,卻並沒有如鐵騎軍那樣受到嚴重削弱,水師主要負責後勤和守衛兩個渡口,實力仍然雄厚。韓通所部在古北口大獲全勝,雖有折損,卻不到全軍的四分之一,韓令坤地人馬由曹翰率領守衛中軍,幾乎沒有損失。向訓所部軍士守衛大梁,更是一點沒有折損。
楊光義心中不平,可是北部行營主帥侯雲策對於全域性的佈置絲毫沒有問題,總會有一支軍隊會作為前鋒,蒙受最重的損失,鐵騎軍多次擔任先鋒軍,向來以兵精將勇稱雄于禁軍,此次擔任攻城先鋒也是眾望所歸。
楊光義只有咬斷牙齒和血吞。
魏仁浦一手書法在大林朝頗為有名,親自書寫的勸降書,放下筆,吹了吹還未乾透墨跡,道:「勸降書寫好了。」
魏仁浦本來就不贊成火攻,看到城中被燒成焦炭的屍體,魏仁浦隱隱有一股怒氣,不過臉上卻沒有絲毫表露。
侯雲策知道幽州城已經成為囊中之物,其注意力已從戰事轉到了瓦橋關,他一邊看勸降書,一邊想著心事:林榮已經昏迷了兩天,也不知現在醒過來沒有?
正在三人悶坐之時,曹翰走進了大廳,對侯雲策道:「侯相,有何吩咐?
「曹將軍,城內秩序由你負責。」在攻打滄州之時,曹翰是全域性總指揮,他在攻下滄州城,斬殺劉存孝兩兄弟以後,張貼佈告、派兵巡邏,極快地稱穩定了滄州的社會秩序,因此,侯雲策將穩定幽州秩序的責任交給了曹翰。
「幽州城內地居民不比壽州、楚州之民,他們陷於契丹已有二十多年,二十歲以下的年輕人都沒有受到中原教化,曹將軍,你既要用張貼佈告等軟的一手,更要用巡邏、宵禁等硬的一手,若有人趁火打劫,一律處斬,絕對不能手軟。」
「是,末將這就去辦。」曹翰雖然曾對侯雲策有提攜之恩,如今侯雲策已經貴為宰相,權勢日隆,不敢有絲毫怠慢,接令後後立刻去安排。
在北城,氣氛和其他區域截然不同,三萬契丹軍士退入北城不過一萬多傷兵,其餘軍士皆陷於戰場中,空中不僅僅瀰漫著血腥味,更有著令人室息的絕望。
「要想讓我們投降,真是作夢。」蕭思溫在留守內走來走去,他向來以不修邊幅聞名契丹貴族之中,但是一日激戰下來,蕭思溫仍然衣冠楚楚,鐵甲上的血跡也被仔細地察試乾淨。
耶律青公主眼光一直追隨著丈夫的身影,自從大林朝開始進攻幽州城以來,蕭思溫就如變了一個人,一掃往日的頹廢,眼光變得銳利了,走路地姿態也有些龍行虎步的味道。接到大林軍的勸降書以來,耶律青就十分擔心這個一貫懦弱地丈夫會投降大林軍,她已經吩咐自己的鐵血衛隊,只要蕭思溫有投降之意,就拿下蕭思溫,由自己接管北城的防務。
「若大林軍真是屠城,只怕要血流成河。」耶律青原本擔心蕭思溫投降,如今蕭思溫強硬起來,耶律青卻又擔心大林軍真在城中放火。
耶律青說話口氣突然變得溫和起來,讓蕭思溫還有些不適應,他看了一眼耶律青,道:「娘子莫要擔心,幽州城內多是漢人,這些漢人皆為本地人,其親族大多在城外,大林軍若真敢屠城,這些大林軍只怕沒有安寧之日。」
蕭思溫平時都是以「公主」稱呼耶律青,此時,不知不覺用上了娘子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