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巽隱含的思路和薛居正不謀而合,侯雲策是當朝輔臣,位高權重,聲威日隆。他千里迢迢地把王德成和鄭有林帶回大梁。自然大有深意,這個深意正是薛居正最為懼怕的東西。
出了裴府,沿著小巷不過數百步就是昝居潤的府弟,過了昝府,就能看到寬闊的侯雲策府弟。
薛居正未穿官服,門子就有些懶洋洋地問道:「有什麼事情?」
薛居正不喜穿官服,但是名刺向來帶得齊整,聽到門子問話,也不多言,就把名刺遞了上去。門子眼尖,他見到了遞過來名刺的規格,立刻知道了其品級,馬上換出笑臉道:「大人請進內稍等,在下立刻進去通報。」
大門後的客屋是侯雲策專門為到府拜訪的客人所準備,裡面有上好的茶水、飲食,還安有一個書架,裡面整齊地擺放著一些書籍,薛居正是第一次到侯府,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個別具一格的休息室。
一位同樣穿著圓領長衫地中年人,正依著書架的一側,搖頭晃腦地看著厚厚的書,薛居正不經意間,看出來人捧著一本《大林詩雜選》,此人看得極為專注,連薛居正來到身邊也沒有注意到。薛居正心中一笑:「好一個書痴。」也就放棄了和他交談的想法,抽出《史記》,自顧自看了起來,剛翻數頁,一名相貌不凡的年輕人出現在會客室內。
他拱手道:「在下封沙,請公孫大人和薛大人稍侯片刻。」
看《大武雜選》地中年人正是公孫維揚,他如今已是青州刺史了,他在環縣曾經見過封沙,雖然已有三年,可他仍是一眼就認出了這位侯相親隨,就恭敬地還禮道:「封參軍,別來可好。」
封沙對公孫維揚印象頗深,當初在環縣之時,縣令公孫維揚是一幅窮困潦倒的模樣,可是隨著環境地位提高,公孫維揚一掃窮困相,有著飽學之士的儒雅,又有著高位者的自信。
薛居正久居大梁,訊息也靈通得緊,一聽介紹,就明白了公孫維揚是皇宮新任崔正統領姐夫,在崔正擔任皇宮衛隊新統領之時,薛居正還頗為奇怪,崔正雖然出身青州崔家,可是崔家已不是隋唐之時天下第一姓的崔家,沒有特殊原因,不可能由一位指揮使直升為皇宮禁衛統領,此時看到了新任青州刺史公孫維揚,精於《史記》的薛居正立刻嗅到了其中的真味。
過了二柱香的時間,薛居正這才得到了侯雲策召見。
一幅畫、一盆高品質的蘭草,數張硬木胡椅,一杯清茶,使寬大的會客室顯得簡約而高雅。
刑部大堂審案的所有細節如今已化成了灰燼,安靜地躺在了書房的陶盆裡,侯雲策也就料到了薛居正會來稟報此事,他和其他大人物一樣,不動聲色地聽完了薛居正的稟報,等到薛居正結束了他的故事,侯雲策靜靜地盯著薛居正,沒有說話。
沉默是短暫地,但是對於薛居正來說,侯相目光是如此高深莫測,讓他禁不住心中有些不安,仔細回想了一遍自己所說,並沒有任何地不妥之處,便控制住心神,等待著侯雲策發話。
「我送薛侍郎一句話,刑部審理案件,要公平,只要公平,行萬裡船也會平安無事。」
薛居正暗自苦笑:一天之內被兩位大人物贈言,一為「解解鈴還需系鈴人」,一為 公平」,這兩句話就如啞迷一樣,扔給了滿腹學問的薛居正。
等到薛居正走出了大院,侯雲策對身旁的封沙道:「薛居正愛讀《史記》,我相信他能夠聽懂我的話。」
封沙跟隨著侯雲策數年,潛移默化、耳濡目染,他已頗能跟上侯雲策的思路,漸漸地成為侯雲策的核心骨。
「裴巽是一隻老狐狸,薛居正也是一隻不遜於裴巽的狐狸,這兩人一定會想辦法做到侯相提出的公平原則,若是他們想不到這個辦法,就真的有損刑部大堂的威名。」忽又抿嘴笑道:「張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