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雲策原本面帶微笑,聽到這裡,臉上的微笑也就消失了。
「既然朝中無人,又是窩贓戶,關押就在情理之事,進了牢房。何愁這些富戶不把肉和骨頭一起吐出來。每報一案,往往牽連數家,賊開花也由此而來。那些被冤的富戶,只得拿出大把的錢來四處打點,待官吏撈足,才放人出來,並宣佈這些富戶沒有窩贓。」
「告狀之人叫蔣思。家中略有薄田。還有幾個鋪子,日子頗為殷實。不料,去年底,禍從天降,他家附近人家被賊光顧,按照賊開花的慣例,蔣思的父親就被關進了大牢,蔣思救父心切,多般打點,眼看著衙吏們答應將其父放出,誰知此時慈州府換了司法參軍事,又換了一批衙役,蔣思被迫重新打點一遍,此地,蔣思家中財產已盡,只求父親能順利出獄。」
「誰知天有不測風雲,這位新任司法參軍事不知何故,得罪了刺史,屁股沒有坐熱,就被免去了職務,又來了一位司法參軍事,蔣思遍求親友,剛剛湊到了錢物,就傳來父親在牢中暴病而亡的訊息。蔣思於是人財兩空,萬分無奈之下,蔣思的母親便攔了晉州刺史的馬車,準備狀告捉拿其父親的一夥人,反被斥為刁民,捱了一頓板子,當天晚上,其母咽不下胸中惡氣,上吊自殺了。」
「蔣思陷入家破人亡之境,便準備上京告御狀,剛剛走到了晉州,遇到了晉州牙兵,他們見蔣思年輕力壯,便不由分說地強徵蔣思入伍,這一次各節鎮獻兵兩百到大梁,蔣思便被送到了大梁城。」
侯雲策想了一會,道:「蔣思之言可是事實?」
「料來不假。」
侯雲策曾任過鄭州防禦史等職,對各地司法體制也多有了解,他沉默了一會,道:「蔣思之事,既然我遇到了,也不能放任不管,隨後就派員到慈州徹查此事。」不過,侯雲策並不想對蔣思一事多說什麼,他也不想自己扮演包青天似的人物。
曹彬退走之後,侯雲策在院內也坐不住了,他立刻到了中書門下,將御史中臣竇儀請到了中書門下。
把蔣思之事講了一遍,侯雲策又道:「任何一個清明社會,都不能保證每個人都得到絕對的公平,蔣思有幸遇到我,此事尚有解決希望,世上定然還有千千萬萬個蔣思,他們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蒙冤後只能忍氣吞聲。如今我們最應該做的事情,是儘快建立一套完整制度,使各州有法可依,有法必依。」
聽到侯雲策之議,竇儀臉上有些神采,道:「澶州一案過後,我就知道侯相必定要重整法紀。林律皆從大武律而來,只是大武亡以後,各地戰亂不斷,導致刑典廢壞,柱法殺人、各地恣意用法,先帝在時,曾統修《大林刑律》,就是為瞭解決這些問題,只是刑典還沒有大成,先帝就駕崩而去。」
正在此時,剛剛被任命為吏部尚書的張昭也趕到了中書門下,《大林刑律》正是由張昭在重編。
侯雲策等張昭坐定,道:「張尚書,《大林律法》沒有全部完成之時,給你交待一件重要任務,務必要在近期之內,根據實際情況,對現有的律法進行損益調整,作為官吏審刑斷獄依據,以防止各級官吏執法不公,量刑不當。」
「我給你講一個原則,就是要限制地方地司法權利,凡是重大案件必須由朝廷覆審,比如邊境各地有罪應該處死的,要送往所屬州軍審訊,尤其是各軍寨不得自行斷案判刑。」
「我再強調一遍,對於死刑,州府也沒有最後權利,必須要上報刑部覆審以後才能執行,這也算是恢復大武規矩,人頭不是草,草割了能再長,人死則不能復生,正所謂人命關天,一定要慎之又慎。」
「大武律對此要求得甚嚴,只是從大武內亂開始,朝綱敗壞,各地諸侯飛揚跋扈,柱法殺人如家常便飯,草菅人命而朝遷置之不問,刑部幾成擺設,這種狀況必須儘快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