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老七瘦成一張皮的臉上露出笑容,「跟行家說話真是痛快,現在就看你出得起什麼價錢,你起來,跟著我。」
兩人在陰森的大牢裡左拐右穿,到了大牢深處。汪老七指著一排不起眼的牢門,道:「這幾間房子看起來不起眼,卻是這刑部大牢最好的幾間,裡面住過好幾位大將軍、尚書和宰相。」
肖青跟著汪老七走進了牢房,雖說是牢房,卻有胡床、胡椅。床上用品皆有七成新,牆上有一個天窗,雖然用鐵條封住,卻能通風,也能在上午曬到太陽。
「住進這房子,想吃啥都有,肖大人,就看你是否捨得掏腰包。」汪老七見肖青懂行。也就開啟天窗說亮話,直截了當提出要求。
肖青回想了澶州府的價格:以一個月計算,進屋錢五十貫,去掉身上的鐵鏈,花五貫,在地上鋪草打鋪,五貫,睡胡床十貫。吃飯等另算,若出得起價錢,勾欄女子也可以送進來。
刑部大牢的價格,肯定比澶州要貴得多。
「不知道去掉鐵鏈,住一月多少錢。」
「不貴。三百貫。」
肖青心中沒有猶豫,道:「沒有問題,汪大哥幫我傳一張紙條,下午就有人送錢進來。」
「好。與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不過,醜話我可要說在前頭,錢沒有送進來之前,你的錢鏈還是不能取地,這是規矩。」
肖青在肚子裡罵道:「真是豺狼性子。」嘴上卻道:「這個自然。」
肖青重新被關進了牢裡,只待通寶送來,就立刻搬到新的牢房中去。澶州府上官職最高的是王德成、鄭有林和肖青。這三人都是單獨關押,他最先試探肖青,結果雙方一拍合。談成了一筆生意,洪老七興致自然極高,在牢中走來走去,來到澶州司馬鄭有林牢前。
鄭有林本身就是洛陽城的無賴,無賴有一個重要特點就是臉皮厚,話說好聽一些就是能屈能伸。鄭有林見到洪七郎,立刻如見到親人一般。兩人也沒有費力,就搭成協議。鄭有林出價比肖青高出許多,獲得了每天出來放風的好處。
洪七郎滿懷著希望把王德成帶了出來,王德成亦懂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的古訓,恭敬地跟在洪七郎身後。
洪七郎斜著眼睛看著王德成,拉長聲音道:「你叫什麼名字啊,所任何職?」
「犯官是澶州刺史王德成。」
「你給我跪下。」
王德成昂著頭不理睬洪老七。
洪老七猛地提高聲音道:「王德成,在刑部大牢裡,你就是囚犯,別把這裡當成澶州衙門。」
王德成是科舉出身,累官至澶州刺史,書生氣頗重。他從來沒有到過大牢,對大牢裡的黑暗只是有耳聞,卻從來沒有親自體驗過。此時面對著小小的牢頭,雖然知道不能得罪這等小人,可是要當真放下身段和麵子去逢迎這等小吏,王德成心裡並不願意。
洪老七向來看不慣這等認不清形勢的倒黴蛋,見王德成倔強,冷笑道:「哼,我看你骨頭有多硬,晚上我再來找你說事。」說完,一步一搖地走了。
王德成站在院中,正在疑惑牢頭怎麼把自己扔在這裡,兩個身強力壯的衙吏走了進來,牽著鐵鏈就把王德成拉到了一個骯髒的小房子,裡面有一個大缸子,缸子呈黑黃色,有一層厚厚的尿垢。
這兩個衙吏動作極為利落,幾下就把王德成鎖在了尿缸旁邊,錢鏈一頭套在王德成的脖子上,另一頭繞在尿缸旁的柵欄上,鐵鏈收得很緊,讓王德成只能坐在尿缸旁。
拘好了王德成,兩個衙吏就取出傢伙,對尿缸一陣狂掃,王德成臉上、頭髮上已經滿是黃色的尿液。王德成雖然不是富貴人家出身,可是家裡也有不少薄田,從小就被父親送去讀書,讀書也是一帆風順,輕鬆地考上了進士,從來沒有受到這等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