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一個重臣臨死時後所說地話,一定是他心目中最重要,最不放心的事情,符堅為一代明主,不可能不知道這個世人皆知的道理。然而就是這麼一個對王猛言聽計從的符堅,偏偏就沒有聽王猛臨終時的遺言。後來的事實完全證明瞭王猛的擔憂。前秦僅僅打了一個敗仗就分崩離析,符堅作為縱橫四海的一代馬上皇帝,戲劇性地經歷了一個帝國從建立到鼎盛再到滅亡的全過程。
而且最能表現王猛的預見的是,打贏淝水之戰的是漢族政權東晉,但漢族政權並沒有乘勝滅亡前秦,最後滅亡氐族前秦的卻是慕容鮮卑和羌族姚萇。
這一段往事侯雲策極為熟悉,太師無數次為其講讀了此段歷史,五胡亂華和大武內亂之中原皆是亂世,有著極強的相似性。
此時,黑雕軍的組成也有些如前秦,除了黑雕軍老軍以外,有党項房當人和頗超人組成的党項營,瓜、涼十一州遺落外族的金山營,在石山自成一體的裡奇部,帶有漢人血統的渾末部大蕃人。還有少量的渤海人。這幾部人馬,雖然現實實力皆不足為道。但是有太多的經驗教訓演繹了養虎為患的道理。
如何防止胡族勢力隨著黑雕軍的強大而在體內產生異化,這個課題在渤海人刺傷了師高月明之後,突然如一團亂麻般出現在侯雲策心中,侯雲策站在門口,想不出所以然,他搖了搖頭,隨口道:「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師高月明聽到侯雲策的腳步聲,迎到門口之時,就聽到了郎君在低呤,她是一個多情敏感又有些倔強地女子,天藍色的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層迷霧,暗道:「剪不斷,理還亂,郎君,難道你也心亂如絲嗎?」
侯雲策心中裝著黑雕軍中胡族將來何去何從的大問題,走進院子,只看到師高月明手臂上扎著繃帶,沒有看到師高眼中的淡淡憂鬱,道:「潞州有數萬粗野的軍士,你出門可真不太安全,以後還是要化妝出行吧。」
師高月明也不說話,上前一步,抱著侯雲策,低低地道:「我知道為什麼那名軍士來拿刀砍我,他是渤海人,不要難為他們兩人吧。」
侯雲策沒有想到師高月明如此大度,心中很是高興,憐惜地道:「手傷得厲害嗎?」
「不妨事,韓淇醫官說只傷了皮肉,很快就會好的。」師高月明頓了頓足,哈了口氣,讓白霧在空中飛舞,又道:「打完仗就要回大梁吧,趙娘子肯定長得很俊俏,是不是?有趙娘子在大梁,我何必湊這個熱鬧,郎君,我該怎麼辦?」
語至此,酸意凜然。
侯雲策到了中原,妻妾不多,卻也有幾個。趙英是正妻,正妻地位最高,她從小受到的教育是「不得妒」,「妒」對於正妻來說是一種罪過,背上的這個名聲是可以得到「休妻」之禍。而妾的地位更低,根本沒有妒的本錢。
大林朝,男人主宰著世界,遊戲規則就由男人制定,當然也就朝著有利於男人的一方。這是千年不變的真理。
「別想這麼多,大家聚在一起也是緣分,佛說,五百年同船,千年同床,你們能做姐妹,至少有七百年的緣分,要懂得惜緣。」
党項人位於東西交融之處,不少族群都信奉佛教,房當族和頗超族都以佛教為其宗教,侯雲策之緣分說,將師高月明嚇唬得一楞一楞的,她有些崇敬地看了郎君一眼,道:「也罷,只要到了大梁,趙娘子不欺負我,我就會好好她。」
侯雲策點點頭,道:「這樣最好,男人在外做事,最怕後院起火,你們好好相待,我們一家人和和氣氣,各自的族人也就相安無事,再無戰端。」
侯雲策正在想著如何安撫手下的胡族軍隊,此時和師高月明交談,自然而然談起了正事。
師高月明居於同心城,見慣了殺戮,聞聽夫君之言大有深意,鄭重地抬起頭,天藍色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