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從青石板步行上山時禪宗掃過這蔥茂的楓林,回首道:“今年秋可要歸來?看一看這香麝山的楓葉。”
禪景頭搖的飛快。
禪宗無可奈何的包容,拍了拍他的腦袋。“好罷,隨你。”
幼弟不怎麼喜歡歸家久居,他最瞭解,也不強求。他不能擁有的自由,他樂意讓弟弟們去享受,因為他有足夠硬的脊樑和手段,能夠完整的駐守他的土地,強大的守衛他的親人。至於王都外的那廣闊天地,就由弟弟去替他深入浪跡。
禪景跟在他身後,看著長兄修長舒展來的青衫磊落。疊影中肩頭□□寬實,束冠的烏髮緞墨,僅僅是一個背影已然有古之謙謙爾雅君子的風采。禪景抬手遮著日光,突地想到了也喜好青衫的禪睿,想那一身柔光親和的從容氣韻,不覺將兩位兄長暗自比較。
好大的不同,卻又略有同歸之處。
哪裡呢?
禪景往嘴裡塞了顆棗,皺起小小眉峰,直到寺廟門口也想不出形容,索性拋到腦後,規規矩矩的理了袍,低眉順眼的跟緊長兄。
等候多時的小沙彌引他們去了放生池邊,禪景看清池邊的父親,差點被棗隔住,不想這麼一慌,竟真打起嗝來。他稚嫩的臉上登時紅起來,他飛快的捂住嘴,瞪大眼往長兄身後躲了躲。
糟糕,竟在老爹面前打起嗝來,這豈不是翹辮子的節奏!回答不順可是要捱揍的,他總不能邊嗝邊回話吧?老爹會直接踹他進池子見鬼去。
一想到鬼,那個至今未見正面卻欺負過他不少次的男鬼浮現腦中。禪景心底哀怨的悲嗷一聲,如果那傢伙此刻出來嚇自己,說不定嗝就停了呢?可等到禪宗都問候完了,男鬼也沒出現。
安國公似乎不著急問禪景,久久沒出聲。
禪景捂著嘴臉憋的通紅,一雙貓眼咕嚕嚕的轉來轉去,想著怎麼跑會比較大俠。總不能丟了道長的臉啊!這麼一想,耳邊立刻躥過一縷陰嗖嗖的涼風,像極了那男鬼的冷嗤。
安國公在樹上。
繁鬱粗壯的枝丫結實,鬆垮兜著袈裟的男人沒見幾分佛性,嘴裡叼著煙槍,掌中託著魚竿,一側開了酒罈,他在近黃昏的濃光中一手翻看著什麼,側臉稜角分明,濃烈直削的眉飛入鬢,張狂跋扈的要命。根本不像是他們的老爹,更像拜把子的大哥大。
禪景悶嗝聲有點大,那雙漆深無緒的眼已經狠狠掃殺過來。禪景倏地立正挺胸,就差行個軍禮喊個大帥好。
“還不滾過來,站那裡等老子請你麼。”
禪景挪過去,乾巴巴喚了聲:“爹……嗝……”
果不其然,安國公眉峰一鎖,嫌棄的俯瞰他。禪景心想這這這不怪我呀都是棗的錯哼!他低頭還沒腹誹完,後領已經被人拎起來,像是拎小奶狗一般輕易的提到眼前打了個轉。他無辜的眨著眼,心裡卻野馬奔騰狂風呼嘯已經準備好被扔出去一個漂亮的翻滾跑路的計劃。
然而——
“臭小子。”頭上被賞了爆慄,“多吃點肉長高些,矮成一截還瘦的像豆芽,出門誰信你是老子的種。”
禪宗禪景,“……”
禪景小小地掙扎,貓叫一般的反駁,“我呃……我才不像呃……豆芽!”
“後院的竹竿都比你粗。”安國公將他丟回去,禪景靈巧的落地,跳起來和老爹理論,“我,呃,我還會再呃,再長的!”
憋小看小爺啊喂!
安國公從樹上探身下來靠近他,臉上說不清是笑還是不笑,生殺果斷的男人眉宇間有長年累月的雷霆,飛揚囂張的氣勢根本不像孩子他爹。禪景一瞬間就弱了氣焰,被老爹一本書啪扣在頭頂,耷拉下腦袋,覺得今年春試他又沒希望了。
“想當男人?”安國公按著他腦袋上的晃了晃,“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