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越發過不下去了。今天有人在保育會找人,說希望託在重慶買兩桶奶粉帶到昆明去看望生病的師長{44}。”“現如今誰人不是,你也不想想咱們倆的工資值幾個錢?”兩人苦笑搖頭,“對了,你猜,今天我收到誰的訊息了?”“伯父的訊息?”王霽月點點頭,兩人這樣默契,“叔叔發的,說爸爸年初就秘密抵達檳城,但是不讓說,怕走漏風聲。現在覺得安全些了,就準備告訴我。你知道是為什麼?”姜希婕搖頭,“孫夫人在香港設立分會之後,我們又到南洋去設立了兩個分會,主要目的是為了募捐。南洋豪紳被揩油揩了不少了,現在要繼續找那些逃到南洋的,就跟我說,能不能跟家裡說一說,讓叔叔捐錢,還說什麼聽說叔叔在馬來亞又發了財等等。哼,”輕蔑一笑,“他發不發財我怎麼知道?估計這話傳到叔叔那裡的時候,爸爸也聽見了。他這又上趕著湊過來了。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想幹什麼,總之不要變節投敵了才好。”
姜希婕知道她只是想傾訴,未必需要個什麼注意,這種情緒憋著也不好,但是說完就要儘快忘,於是立刻轉移話題:“沒跟嬋月說說?她最近也算是住在傅家了。”王嬋月自打傅儀恆受傷之後就一直貼心照顧其實不怎麼要緊的傅儀恆,未免跑來跑去累,她乾脆住到傅家去了。後來傅儀恆行動方便些之後就讓她回去,理由是輪休的日子本來就少工作本來就累,有時間就好好回家睡覺,不要來陪自己擔驚受怕的。這丫頭倒是聽話,輪休就自然回家,不輪休的工作日呢,照舊。“女大不中留。反而是趙媽靠得住。”“欸?這又是從何說起啊?”“趙媽每天勤快著呢,做了什麼好的就往傅家送,時不時就能遇見那倆在一塊,我還能問問她都怎麼樣了。要不然以嬋月那傢伙早出晚歸晝伏夜出的架勢,我什麼都別想知道。”“哦。”她故意拉長了調子,“所以呢?現在傅姑姑好些了?”“好多了。雖然上臂少了塊肉,估計這輩子也未必長得出來了,但是一沒感染二不影響她行動,頂多是這輩子別想穿無袖旗袍罷了。”姜希婕覺得好笑,“你要有個姐姐,我估計啊,我在姐姐嘴裡也是差不多的德性。”王霽月瞪她一眼,“我也不是故意刻薄她什麼。我不過覺得她沒有你這麼心誠罷了。聽說歐戰爆發之後,傅家在歐洲的資產也受到威脅。一昧躲在瑞士,現在也是音信不通。”
那邊孩子們叫勝利,王霽月拍拍它的屁股讓它過去,兩人反倒慈愛的看著孩子們在一塊兒玩,反正這輩子子嗣無望,侄兒侄女儘可視若己出,“各有各的命。咱們選擇到後方來,像是故意和他們隔絕似的。”王霽月點頭,看著姜家兄妹兩個,“隔絕也好。要不然哪來的機會給我們,給嬋月和傅姑姑。你說,”姜希婕側過身去,特別認真的聆聽,“你小時候和你哥哥們是不是就這樣?”
“哪兒能啊!我小時候。。。”
五月初的夏夜,來到重慶兩年了,此刻宜昌城下炮火連天,晚霞染紅天空,像是無數人的鮮血一般。
不日傳來張自忠將軍在前線陣亡的訊息,政府明令國葬,要求一些有關政府人員全部正裝出席迎接靈柩回渝的儀式,到時候委員長會親率五院院長迎接。姜王二人的家族身份和職位都在必須出席之列。五月二十八日的儲奇門碼頭,盡著黑衣或軍裝的眾人站在江邊,眼看靈船緩緩抵達。目力所及,沿江兩岸皆有嫋嫋青煙,聽說從宜昌到重慶的水路兩岸都有民眾自發悼念。姜希婕此前還問他哥,說軍政大員集於一處去迎靈柩不會太危險了嗎?萬一來空襲怎麼辦?
姜希澤說,日本人當時給張將軍找了棺材,纏好白布,豎立靈牌,淺葬於國軍好躲回的地方。以他們的性格,他們尊重戰死也不屈的殉國的軍人。迎接靈柩之日,不會來空襲。
人群很肅穆,前方聽得見哭聲。姜希婕覺得有些諷刺,殉國的將士那樣的多,挨個哭嗎?有的人連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