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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有手還有知覺。她聽見了姐姐焦急地呼喚,可她不敢睜開眼睛。高高舉起手裡的短刀,也許就疼那麼一下吧……

手被抓住了!

她驚懼地睜開眼,想用最後的力氣怒瞪眼前人。然而,卻被日頭晃得什麼也看不見。只依稀分辨得來人銀甲紅巾,有一對沉靜卻溫暖的眸子,正和屋裡那人的眸子一樣。

正恍惚間,屋裡的燈熄滅了。小喬知道,這是他說:你該回房了。但她仍舊沒有動。

繁星點點,蟲鳴窸窣。小喬本以為自己會害怕的,但其實並沒有。

屋裡的那個人,並不愛說笑,總是謙謙有禮,有禮到讓人難以接近。姐姐說,姐夫和他都是世間少有的英雄,他們的心裡,只有天下。可她不覺得。姐夫的心裡才是天下,屋裡那個人的心裡是什麼呢?她一直看不到。

自從姐夫故去後,小喬隱約覺得自己開始懂了屋裡的那個人。

就像她知道,此時那屋裡的人,並沒有睡,只是在黑暗中坐著,等著她離去。

可她今夜不能離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裡的燈,倏地亮了。一聲輕輕的嘆息傳來:“你進來吧。”

小喬這才清醒過來。她環顧了一下今天特意穿著的華麗禮服,小心翼翼地整理好袖角與裙裾,輕輕緩緩地推開了兩扇柏木門。

低著頭走到自己的丈夫面前,她舉起雙臂,跪下去,行稽首大禮。

他彷彿被這突如其來的鄭重迷惑了,許久才問:“阿鸞是怎麼了?”

小喬覺得自己口乾舌燥,手內溼滑,已無力抬頭:“這一年多來,妾身送來的藥汁,將軍都沒有好好地喝。妾身低賤,不敢妄自揣測將軍的心意。”

“這……這藥太苦,有時實在不願下嚥。”

“將軍英武,雄才大略,是心懷天下之人。蒙將軍當年救妾身於亂兵之中,妾身實當為門下之牛馬走,以報將軍的大恩。亂世苟活,無所歸依。妾身雖萬死不足惜,惟時時顧念家姐,中心哀傷,日不能已。”

“阿鸞何以言此?喬夫人孀居,主上待她寬厚,何憂之有?”

“家姐侍奉先君,福薄無嗣。妾身跟隨將軍,未入內室。生如浮萍,流轉無常。將軍塵念日漸淡薄,妾身何所歸?家姐何所依?”

小喬從來不知道,靜謐的夜可以如此漫長。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一個聲音彷彿從天際飄來:“阿鸞想怎麼辦呢?”

小喬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才得以抬起頭來,她堅定地望著他的眼睛說:“請將軍賜我一個子嗣。”

建安十五年,他自請遠征益州。

去益州,巴丘,是必經之路。

巴丘的雨彷彿總是是無窮無盡。

十年前,伯符的急報傳來時,也是夜雨霖鈴壎聲長。

那一夜,他舊傷忽然發作,難以成眠。惺忪間,忽地窗前有人喚他:“公瑾,公瑾。”

他睜眼看去,卻是伯符的身影,連忙披衣下榻。正要開窗時,伯符阻止道:“公瑾不要開窗,夜風太大,小心著了風涼。”他心裡萬般狐疑:“伯符,你怎麼來了?”一時間竟忘了推窗。窗外人頭一偏,發出了一聲低笑:“沒什麼,就是來看看你。我走了,你要保重。我在丹揚等你。”丹揚?伯符不是在吳縣嗎?他心裡一驚,猛然去推窗,卻是滾下了床榻。原來是莊周一夢。

“將軍!將軍!吳中來急報了!”

他連忙接過手來。

急報竟是素帛一幅,八個扭曲的血字刺目驚心:“拙兄母弟,盡託卿手。”

十年了,縱然十年已過,想起那八個字,還是錐心疼痛,通體冰涼。

他從沒有想過伯符竟然會走在自己的前面。他才是於生無戀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