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老鼠膽子已經大到直接在路上光明正大的竄著,間或十幾只的大鼠群碾壓放出來的貓,家家戶戶夜不能寐,儘自己最大的努力護住妻子幼兒,偏遠一點的單門獨戶已經空空蕩蕩,有門路的早搬到了人多的地方,晚一點的或許已經變成了屍首,絕望,只有絕望,蔓延著,連呼吸間都是。
趙珥沿著河堤走著,滿腦子想的都是村民家破人亡的流言,面對天災,人總是無能為力的。無能為力,不代表無動於衷,耳邊彷彿時時傳來失去親人的痛哭聲,害怕的驚叫聲……各種聲音混雜,攪得人腦仁抽痛。河堤上遠看依舊蔥綠,偶爾也可看到一絲秋黃,風吹過樹葉沙沙聲能夠讓他內心有片刻的安寧。
趙李兩家意外的沒有多少損失,似乎有什麼在冥冥中,阻攔了鼠群,囂張的老鼠日漸消失著,竟有神佑的傳說傳出,惶惶不可終日的村民們汩汩湧入,已經超出了兩家能夠庇佑的範圍。每日都有械鬥,面對災難,不願自己也成為難民的佃戶對著湧入的村民露出了不善的面容,而有了生存的曙光的難民們又如何能放棄這一絲的希望。一切有序變無序,憤怒和哀傷共存,能夠獨善其身已是不易。
越走越遠,越走越彷徨。趙珥不知道這是不是上天對他的考驗,原本以為可以在泗城平安無憂的到老,甚至偶爾還會肖想著能夠和泗哥兒一起。隨著年齡的增長,對泗哥兒的旖念頻繁又害怕,久了就覺得心那裡有了病,不敢說出口,也不能說出口。現在卻意外的來到這裡,經歷這一切,讓人不由得懷疑是不是自己遭了天譴。臉上一涼,讓趙珥從思緒中清醒,長長出了口氣,搖了搖頭,彷彿要把自己的胡思亂想甩出頭腦,秋雨已至,最大的災難步法已經臨近,然而作為芸芸眾生中的一隻螻蟻,依舊無計可施。
趙珥就這麼在雨中走著,似乎冰涼的雨水能讓自己清醒點,然而步伐越急,心緒越亂。李泗剛從趙家出來,一路找趙珥回去。村頭佃戶和難民又對峙起來,縣衙那邊的人找到了趙李兩家,讓他們想辦法必須平息一下租戶情緒,再接納一部分人,兩家的庭院幾乎都住滿了人,鬧哄哄的,再接人住只能往院子周圍搭棚戶了。趙李兩家也是軟心腸的人,縣太爺為了這些難民親自上門老淚縱橫的差點跪下,再看看那些等著救濟的老弱病殘,一聲嘆息,只得讓李泗和趙珥出去搭棚子,起碼有個擋雨的地方,難民一看能有棲身之所,一聲一聲的救世菩薩叫的人不忍聽聞。
遠遠看到趙珥跟落湯雞一樣在雨裡走著,便一邊大聲叫著,一邊跑著追他,哪知根本喊不應,好容易追上,一臉擔憂的看著趙珥:“大郎,這會兒可不能病了啊!家裡邊事急,快回去忙吧”
趙珥如夢初醒,連日的操勞擔心讓他看起來消瘦疲累。看著李泗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忽然心有所感應似的看向了旁邊的河流,河流不知什麼時候竟飄來了一些牲口的屍首,看樣子,人的也不遠了,心中慌亂一下子加劇,緊緊握著李泗的手說道:“快,快回去,看看疫病的草藥有沒有準備好……”惶然之中還打了趔趄,李泗趕緊扶住他,二人馬不停蹄的往家跑去。
☆、二十一、轉機
李泗這次醒過來,直接叫了那個聲音幾聲,出乎意料的那個聲音居然沒有像往常那樣很快速的回應:“喂?你還在嗎?”心裡想著這裡已經很無聊了,千萬不要再只剩他一個人了。
那個聲音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答道:“在的,我在……”聲音竟然顯得有點虛弱,彷彿做了什麼消耗了巨大的力氣。
“你怎麼了?需不需要看看大夫?”李泗關心的問道。
“啊……沒事……只是需要休息一下”那個聲音說道,頓了一下,像是遲疑著什麼,“那個……我突然想起來了什麼……算了……”
李泗沒見過聲音這樣的表現,很好奇:“你想說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