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條件很一般, 大多是農家自建的瓦房。衛生所也不過是一排平房,甚至也有幾間漏風。天氣悶熱, 醫療隊乾脆在衛生所門前鋪開長長一排小桌,骨科、疼痛科、眼科和糖尿病科等幾個下鄉義診的科室醫生護士一字排開, 各司其職。而秦昭和幾個志願者們, 則負責分發藥品和醫療宣傳手冊。
下鄉義診的大夫除了楚斯年, 大多是上了歲數的老專家。並不認識秦昭的明星身份。倒是有幾個年輕小護士和志願者認出了秦昭, 他們頭一回近距離接觸明星, 免不了激動,好幾個人還偷偷拿出手機拍照。秦昭倒是大大方方, 乾脆摘下口罩, 對著手機鏡頭笑眯眯合影。
忙活一天下來,秦昭很快和市一院的義診醫療隊混熟了。其實這些醫療隊的醫生過去也不是沒有見識過或聽說過明星的公益活動,但是在他們眼中, 那些明星不過是帶著記者走個過場, 擺拍時間甚至比幹活時間還要長。像秦昭這樣, 既不帶記者也不帶助理, 孤零零一個人扛著大包小包, 任勞任怨的,他們還真是沒見過,不覺帶了幾分讚賞的眼光。
轉眼到了日暮,衛生所門口支起了耀眼的大燈。白日排起長龍的問診的村民終於所剩無幾。秦昭扯了扯身上志願者的紅色t恤,一邊說著「真熱」, 一邊拿了瓶水,遞給楚斯年。
「看你忙得一天都沒吃飯,喝口水歇會?」
楚斯年接了水,喝了一口:「太熱了,你去車裡休息一會吧。」
「我不熱。」秦昭無所謂地笑了笑,撓了撓手臂:「我是年輕人,肝火旺。」
他的t恤袖口捲到了肩膀關節處,露出結實而漂亮的手臂肌肉,淋漓的汗水在燈光下閃耀著亮晶晶的光澤,簡直可以直接拍下來作為健身廣告——如果不是那結實飽滿的肱二頭肌上,被蚊子咬了大大小小好幾個紅腫的包。
一開始秦昭表示要陪他來鄉下,楚斯年就是堅決反對的。為此,他甚至沒告訴秦昭具體的出發時間和地點。可是等到他們市一院出發的時候,主任卻笑容滿面地拉著楚斯年的手:「楚醫生,你的朋友真是不錯!不但給咱們下鄉義診捐了那麼多錢,還親自開車,要當咱們的志願者啊!」
順著主任的視線,楚斯年才發現在下鄉義診的車隊裡混入了一輛熟悉的黑色路虎,秦昭套著一件大紅色的,胸口印著「健康送下鄉,義診暖人心」大字的志願者t恤,帶著墨鏡,一臉酷帥表情沖楚斯年比了個「耶」的手勢。
楚斯年:……
這兩天跟著他們醫療隊,秦昭吃了不少苦。志願者不像醫生,好歹可以坐著看病。他們要爬上爬下搬醫療器械,維持看病秩序,遇到腿腳不好的患者,甚至還要專門到人家家裡,背著患者一步步走過來。對此,秦昭任勞任怨,一句話都沒說。同行的醫生都誇他沒有明星架子。可是越這樣,楚斯年心裡就越過意不去。
楚斯年知道平日的秦昭,是個臭屁又愛嘚瑟的大男孩。他的頭髮在出門前,經常抓成隨時可以拍雜誌的造型。而秦昭穿的鞋,隨隨便便都抵楚斯年一兩年的工資,手上戴的腕錶,有的甚至能抵整套房。因此,當楚斯年看著秦昭滿頭大汗灰頭土臉,褲子上沾著泥,t恤後背被汗水浸透大半,泛出白色的鹽漬,卻還一臉笑呵呵說自己不累不辛苦的時候,他就很捨不得。
他捨不得秦昭為他付出那麼多。
他不值得。
楚斯年的眼眸垂下來。他轉身從腳邊的醫療箱裡拿出一盒薄荷油,遞給秦昭。
「明天你就回去吧。」楚斯年淡淡地說:「我們這裡人手夠的。」
「又來了又來了。」秦昭別著肩膀給自己抹著薄荷油,不滿地說:「天天趕我走,今天第五回 了啊,我記著呢,你每趕我一次,回去我就多親你一口。」
楚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