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落地也沒有消失,而是靜靜圍繞在他身周,好像一件薄得近乎透明的長衫,飄飄搖搖隨著他的動作慢慢朝著飛機方向走了過來:
“千臉化百面,百面作八相。所謂極悲,極痴,極惡,極傷,極怨,極怒,極衰,極妄。八刑八相,皆在此間,嘖,好一個八相惡獄。你覺得怎樣,殷先生?”
說罷一回頭,對著細縫方向抬了抬手,遂見那道縫隙霍地擴張開來,顯出外面豁然開朗一片明晃晃的世界。
殷先生在那道裂縫外面幾步開外的地方站著。
聽見狐狸這麼問,他沒有進來,也沒有任何表示,只從衣袋內取出副墨鏡架到了鼻樑上,然後提起手中那根杖,朝著飛機方向輕輕點了點。
這當口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怎的,我身下這駕飛機忽然嗡的聲通體一顫,繼而從引擎裡發出了轟隆隆的鳴響聲。“飛機要開了??”見狀我忙問,卻也不知道究竟是該問鋣還是狐狸。
而他們倆誰也沒有回答我。
倒是離我幾十米遠的殷先生,應是聽見了我的問話,所以抬頭朝著我的方向微微一笑。然後收回手杖將臉重新轉到狐狸的方向,道:“兩週前,我們剛發現到它的時候,它也是這個樣子。引擎沒關,裡頭的燈也亮著,艙門上的警告燈顯示有人試圖破門而出,但最終沒有成功。所以,你開門的時候要小心點,碧落,我不確定那人是否依舊還在門邊待著。”
他的話音很輕,就像是在自言自語,但雖離他那麼遠,我在引擎的吵雜聲裡仍是把他的話聽得清清楚楚。然後正要探頭朝下看向狐狸,聽見他又輕輕補充了一句:“我建議你把她也帶上。”
“為什麼。”狐狸回頭問。
“因為我猜裡頭存在著一些只有她能見到的東西。”
“你猜?”
“八相惡獄裡的極樂手,只有我這雙眼睛能夠瞧見,但她剛才卻瞧見了,甚至可以感覺到它們,並由此引導麒麟驅散了它們。這一點,你跟那頭麒麟能做到麼?”說完,見狐狸兀自沉默,他再度笑了笑:“有些事情是避不開的,你選擇留在她身邊,這一點總該心知肚明。看,我並不想把她牽扯到這件事裡來,但既然你在這件事中間,她跟著你好歹還安全些,這一點那頭麒麟顯然比你明白得多,不是麼。”
話音未落,狐狸旋身而起一把將我抱住,沒等我回過神,已帶著我重新落回到地面上。
有那麼一瞬我感到鋣試圖阻止,但沉默片刻,他也跟著跳落到地上,隨後伸手對著機艙門輕一彈指,就聽裡面嘭嘭幾聲爆裂般的聲音響起,緊跟著,那道厚重的門緩緩朝下降落,自動滑出裡頭一道金屬懸梯,亦露出裡面一條狹窄幽暗的通道。
通道內燈光忽明忽暗,隱約可辨裡面似乎空無一人。
見狀,狐狸伸手搭在懸梯上輕輕按了按,隨後回頭望向裂紋處的殷先生,若有所思道:“那個血族之人是誰。”
“突然感興趣了麼?”殷先生笑笑。
“我感覺不到有血族存在的跡象。”
“她叫艾麗絲。”
“是她?”聞言目光微微一閃,狐狸怔了怔。因此原本似乎仍要繼續說些什麼,但嘴唇輕輕一抿,他轉身便跳上了懸梯。隨即抬腿便要朝上登入機艙,卻被鋣一伸手,突然無聲而迅速地將他擋了下來。
就在這當口通道里颯的聲噴出一團白氣。
冰冷刺骨,伴隨著一股濃得沖人口鼻的惡臭,直燻得我當場無法控制地嘔吐了起來。
吐暢快了,才總算能勉強直起腰,再次抬頭朝上看,卻被上方那道機艙門內赫然出現的一幕景象,噁心得差點再次嘔吐起來。
那是一具全身高度腐爛的屍體。
應是在剛才一霎那被那股白氣給衝出來的,它斜躺在懸梯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