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拒絕我的照顧,不肯說話,不願吃飯,我在時他從不小解或說難受,所有的一切他都辛苦地忍受著。我束手無策,急得跳腳,只得喚來思姝幫我勸他。
趁他住院期間,我把自己的行李全部從宿舍折騰回家。時隔幾十天,再回到這個家時,一種久違的感覺緩緩籠罩在我的心間,那是一種溫馨的歸宿感。
挨個屋子檢視一圈,我看到三口人的合影還擺在床頭櫃上,旁邊散亂著他的藥盒,看來他不舒服已經有些時日了;書櫃裡我沒有帶走的書被他排列整齊;洗手間還留著我的牙缸和毛巾;拉開冰箱抽屜,他那時為我儲備的肉類還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
他一直都保留著我所有的東西,他沒有那麼狠心。我搖搖頭笑了起來,繼而摸到了臉上的眼淚。大抵天下事,從苦中得來的感動才算真切。人生須知道有離別的苦楚,才能知道相守的感動,這才是人間真情。
頭兩天裡,我在家裡做好飯菜,把思姝送到醫院,自己卻不敢再露面。回去我問思姝:“他肯不肯吃飯?吃的多嗎?現在能平躺了嗎?!還喘不喘?”
“還是老樣子,吃兩口就飽了,”思姝把食盒放下,撅著嘴看著我,“哥,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爸很少對我笑了?!”
我心五味雜陳,有些話如鯁在喉,難以啟齒。我伸手摸摸思姝的小臉,無奈苦嘆:“思姝,哥做了錯事,你爸那是在慪氣呢…”
“爸曾經對我說過,知錯能改就是好的。”思姝的小嘴撅得更高了,睜大眼睛盯著我,“哥犯了錯誤,改過來不就行了。”
我笑笑,把她拉過來摟在懷裡,輕輕說著:“哥的錯誤,連自己都不能原諒,何況是他…”
就是這樣,這麼長時間,我狡辯、耍賴、不肯低頭,其實明明知道自己大錯特錯,卻依舊忍不住拼命找到赫連意的漏洞,讓他妥協,讓他反悔,讓他認為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場誤會。
可如今,只要他能健康無憂地活在我身邊,就算讓我承認全部錯誤,千千萬萬遍也未嘗不可。
一週過後,老白說他的情況穩定下來,心衰也得到了良好的控制。我欣喜萬分,拎了大包小包便跑到醫院看他。
“赫連,老白說還不能喝太多水,”我坐在他的病床旁,把削好的蘋果遞給他,“但水果還是要多吃一些,化驗回報你又低鉀了。”
他靠在搖高的床上,臉色還是不鮮亮,不過總算是褪去了那時的虛弱不堪。接過蘋果,他轉頭看向我,緩緩說道:“出國的時間…可能提前了…你做好準備。”
“你死了這條心吧!”我的眉毛瞬間擰了起來,頗為生氣地瞪視他,“我是成年人,有些事不需要你為我做主!”
“我是你導師,我怎麼沒權利替你做主?!”他若有所思地注視我,眼神裡流露著懇切,“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我希望你在國外有所成就,即使…即使你不能如我所願留在美國,有一天回國,也是很有發展前途的…咳咳~咳咳~”
我伸手為他拍拍背,嘀嘀咕咕著說:“即使出去還要回來,我也不去…除非你和我一起去…”
“胡鬧!”他輕輕凝眉,小聲呵斥,“你怎麼一點都不為自己的將來發愁呢…唉~”
我翻翻白眼,轉而湊近他,趁機說道:“除非…除非你原諒我,跟我重修舊好!”
他慢慢撇過頭無視我的死皮賴臉,嘆息:“我原諒你能怎樣…不原諒又能怎樣…該發生的都已發生,未知的事情又不能預測…我能拿你怎麼辦…”
“你對誰都溫文爾雅,包容大度,唯獨對我,卻百般刁難,”我摸上他的面頰,強迫他轉頸看我,“我們都是彼此生命裡的一塊拼圖,誰離了誰都稱不上完整。赫連,你跟我說實話,你真的捨得我離開你?”
他滿眼憂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