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雲暮笙遠去的背影,他煩躁得如同一頭易怒的小獅子,茫然而找不到方向。
“這麼煩惱,不如喝些酒試試。”
春風回頭,竟然是當日那個瘸子郎中坐在他對面,依舊是衣衫不潔蓬頭垢面的樣子,聲音卻意外的好聽。
那張臉髒得幾乎讓人看不清楚,卻遮不住那雙黑亮的眸子與燈火一起熠熠生輝。
春風幾乎是下意識地抗拒雲暮笙之外的所有人,可這人卻讓他覺得有陌生的熟悉感。
他張了張嘴,還沒說話又被那人打斷,
“先別忙著拒絕,這酒味道很好。”
春風將信將疑地走過去,看他從酒罐裡倒出清亮的液體,用臉大的粗瓷碗接著,十分誘人。
他端起碗遞到春風面前,給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春風接過酒碗,試探地抿了一口,沖人的感覺直奔喉嚨,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痕跡,然後在胃部打轉兒。
他將酒碗放下,孩子氣地癟了癟嘴,“哪裡好喝!”
瘸子笑,“不是你這麼喝的。這麼一口一口地抿,當自己是女人麼。”
說罷倒酒在自己碗裡,豪氣的一飲而盡,將空碗對著春風,
“你看,酒要這樣喝。”
春風不屑撇嘴,“這樣辣的酒,這般飲下還不得把腸子都燒穿。”
可愛地話語讓瘸子不由得捧腹大笑,
“你怎地這樣可愛。我的腸子可沒燒穿。”說著又給春風端起酒碗,“不如你試試。”
春風也不知是怎麼了,心一橫,
“試試就試試!”
說罷也學著他的樣子一飲而盡。
熱辣的感覺讓春風眼睛眉毛都皺到了一塊兒,不久後舒展開來便是呲牙咧嘴一般吐舌頭,還用手不停的在嘴邊扇風。
他不忘狠瞪著瘸子,“下次你再瞎說,我割了你的舌頭!”
瘸子只笑,“我可沒瞎說,你多喝幾次就好了。”
又熱又辣的感覺漸漸緩和,感覺之外喉頭更有一股若有若無地清甜,混雜起來別有一番滋味。
春風感覺自己有些飄飄然,彷彿羽化昇仙般飄逸。
臉頰也不自主地發起燒來,看東西都變得有些模模糊糊。眼前的人更是可惡,不斷晃來晃去讓他頭都昏了。
他大著舌頭說道,“你!你不許動!”
本來想好好說話,卻也說不清楚。
瘸子哭笑不得,“我沒動,是你醉了。”
春風迷迷糊糊地指著自己,“我醉了?”
說罷便腦袋一偏,倒在了酒桌上。
瘸子好笑地看著醉酒的少年,不過眨眼之間他竟已睡著,打著細微的小呼嚕,時不時地發出一兩聲囈語。
瘸子湊近細聽,少年軟糯的喚了一聲,“哥。”
彷彿是用一隻羽毛在他心尖上來回拂動,癢癢的,又觸及最柔軟的地方。
他扶起少年,在這兒睡一晚怕是要著涼了。
少年身子纖細柔軟,便這樣軟軟地栽在他身上。
他眼裡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只是腿腳不利索,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艱難。
少年依舊在他耳邊輕輕地喚,“哥。”
只是還未走到門口,便被來人攔住。
雲暮笙正面色不善地看著他。
他一把將春風抱起來,毫不費力,轉而挑釁地看了看瘸子。
瘸子與他差不多高,彷彿在氣勢上也不差分毫。
“我知道是你,莫驚雨。”
瘸子歪著腦袋笑了笑,“莫驚雨是誰?”
雲暮笙眼神如刀一般凌厲,
“不管是誰,都不可能從我身邊帶走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