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似乎知道自己能肆意虐殺的機會已經不多了,短短一個晚上,被無情屠殺的人家就有十來戶。
小皇帝大開殺戒的時候,黃鴻飛正帶著明月趁著夜色前往忠勇侯府。入夜的大街上來來往往的全是巡邏的將士,明月牽著黃鴻飛的衣角緊緊跟在他身後,大眼睛裡全是好奇與興奮。
“小飛,真好玩,這麼多人都沒有發現咱們兩個呢。”這一路躲過了許多崗哨以及巡夜的兵士,明月愈發興奮難耐。
“噓。”黃鴻飛領著她躲在距離勇安侯府不遠的一條暗巷中,眼瞧著巡邏的將士一隊又一隊的從勇安侯府的大門外經過,黃鴻飛忙壓低聲音,“你答應過我的,我不叫你說話時,你不許說話。”
這一路上,黃鴻飛最擔心最放不下的就是勇安侯府的老太君,進了城以後,就急慌慌的要來勇安侯府尋人的,卻被明月給纏住了,因白天睡多了,夜裡睡不著,非要跟著黃鴻飛不可。黃鴻飛救人心切,勸又勸不聽她,只得瞞著賀之洲將她帶了出來。
“對不起,我錯了。”明月連忙認錯,“我不是故意要說話的,保證再也不說話了。”
才剛保證完,又忍不住問道:“咱們要從哪裡進去呢?”
“跟我來。”黃鴻飛正要帶著明月繞到勇安侯府的後門去,側耳聽了聽,神色就變得嚴肅緊張了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明月湊在他身邊連聲問道,眼睛也順著黃鴻飛的視線往外面的大街看過去。
黃鴻飛將明月往身後拉了拉,神色滿是凝重:“有很多人過來了。”
馬蹄聲,甲冑聲,以及跑步聲。
有很多人往這邊來了。
上京城內如今戒備森嚴,還沒入夜大街上就已經沒有人了,尋常人更不敢深夜在大街上策馬狂奔,更別說還帶著為數不少的侍衛,來人的身份已是呼之欲出。
只是沒有想到,他來的這樣快。
黃鴻飛情知不能再耽誤,拉著明月悄無聲息的躍上了房梁,將明月熟練的扛上肩頭後,便如一隻靈巧的狸貓一般迅速往勇安侯府的後門奔去。
勇安侯府此時一片安靜,只有各院各房掛在簷下的宮燈散發著昏黃而孤寂的光芒,似一隻只不起眼的小蟲,點綴著這個連風都帶著血腥氣味的夜色。
然而此時看似安靜的勇安侯府,其實一點都不安靜。老侯爺的正房裡,被小皇帝派人刺殺而傷重的鄧士奇由人扶著,歪歪倒倒的坐在椅子裡,臉色慘白神色肅穆的聽著底下人的回話,聽完了之後,便揮手令人退下去。
“太長公主,逍遙侯府,以及好幾個與攝政王或三皇子有關的人家,除了太長公主府以外,其餘人家都被小皇帝屠殺殆盡了。父親,下一個,就該輪到我們了。”鄧士奇喘著氣說道:“我們是與三皇子牽連最深,關係最近的,依著小皇帝如今的性情,只怕咱們府裡連只活著喘氣的動物都活不下來。現在時間已經不多,您趕緊安排人,將小的那幾個偷偷送走,其餘的人,怕是逃不過此次劫難了。”
這樣的滅門之災,他們全然沒有辦法抵抗或者反抗,叫他們拿什麼跟銀甲衛拼命?為今之計,為了不落得個滿門全滅的下場,也只有將年幼的幾個小孩子想法子送出去,方才能繼續延續杜家嫡枝的血脈。而他們,老的老傷的傷,勉強跟著一起出逃,除了連累孩子們,沒有別的用處。
老侯爺一夕之間彷彿老了很多,原本只是花白的頭髮,如今已是全白了,他嘆一口氣,目光緩緩落在杜士奇身上,“幾房孩子也不少,要全送走風險太大,便將各房嫡出的孩子送走吧。至於女孩兒,就算了。是我對不住孩子們,將他們都叫過來,我這個祖父,還有些話要囑咐他們。”
杜士奇亦是滿臉的痛苦,要如此冷靜又殘酷的做出這樣的取捨來,誰心裡又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