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感覺得到他胸膛處有些不一樣的起伏,而後,便進他緩緩睜開了眼。
那一瞬,眼淚奪眶而出,蘭娘忍不住笑,一邊笑一邊不住地掉淚。
「醒了?」她無比地小心翼翼。
而顧亭勻有些迷茫地看著她,並沒有講話,也沒有任何神情。
蘭娘顫抖著手給他把脈,心中被巨大的喜悅覆蓋,這一切像是夢,歡喜來得太快,她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半晌對著自己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疼得厲害,這才確認是事實。
屋外人聽到動靜,立即有個婆子進來了,那是彰武臨時請來照顧蘭孃的。
徐婆子笑道:「夫人您醒了?腳上可還疼了?彰管家要奴婢來照顧您和大人。」
蘭娘歡喜不已,立即道:「去喊彰武!把家裡所有大夫都喊來!」
沒一會兒,彰武也來了,以及請來家中的幾個大夫也都到了,每人都挨個地去給顧亭勻把脈,最終確認,他如今的確是甦醒了,脈搏也比先前昏睡的時候好了些,只是身體根基差,還需要花大工夫調養。
這簡直是奇蹟!
整個家中上下都歡喜不已,宛如過年了似的,蘭娘喜歡得不行,縱然顧亭勻醒來之後一直沒有什麼表情,也沒有說話,可彰武說昨晚上若非顧亭勻摔下床,蘭娘只怕就燒得人都沒了。
蘭娘心中更是明白,只怕是她燒得厲害的時候,顧亭勻醒了,而他沒有什麼辦法,只能用自己摔下去的方式提醒外頭的人。
可他也明知他如今的身體如何,那一摔真是厲害!
顧亭勻胳膊與後背幾乎都青紫了。
等屏退其他人,蘭娘細心地給顧亭勻擦了一遍胳膊腿還有臉,又給他餵參湯,餵藥,往他身上青紫處塗藥。
這些事她都做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因此十分熟絡,而對於顧亭勻來說卻是非常非常陌生的。
蘭娘見他眸子裡似乎有些茫然,便柔聲與他說起來許多事。
「勻哥,自打受傷便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後來病得厲害了,我便帶回了徐家村,我們如今住在還是原先的老屋子,只是修繕加蓋了許多,瞧著是不是與從前完全不同了?已經昏睡了一年多,我等得都要絕望了,終於醒來。」
她說著說著,忍不住笑,那是發自肺腑的開心的笑。
而這樣澄澈明媚的笑,顧亭勻甚少見過。
現在的她不是從前那個小女孩,羞澀內斂,也不是後來那個沉悶愛哭只想逃離顧亭勻的蘭娘了,她一心一意地照顧著他,絲毫不怕他知道,她有多擔心他,愛他。
可顧亭勻卻覺得非常不現實。
他逐漸想起來許多事情,想起來最後一面,是他們在除夕之夜一起喝酒,她用那清甜的米酒騙的他昏睡過去,而後,她拼命地逃離他,奔向陸回。
那是他們最後一面,哪怕是他心甘情願放她走的,可彌留之際,他都還很想問她。
真的不愛我嗎?真的一絲留戀都沒有嗎?
為什麼……就再也不肯愛我了?
那些從前,真的全部都放下了嗎?
他甚至後悔自己放走了她,他多想求她再看自己一眼啊!
在痛苦煎熬之中,他苦苦支撐了好久好久,卻始終等不來她。
等到最後,他徹底灰心失望了,才覺得人世間根本不值得來一趟。
世間萬千,若人的心死了,一切也便都沒有意義了吧。
可不知為何,睡了那樣冗長的一覺,醒來時她會在自己身邊。
興許這還是一場夢吧。
顧亭勻不去看蘭娘,任由她圍著自己轉,從不與她對視,卻也暗地瞧著她這幾日歡喜雀躍的樣子,看著她每隔一會兒就給自己把脈,而後在旁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