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坐了上首,一個人傻吟吟的笑。
問去說是等人,但又不見丁總兵家的兩位公子,卻跑來那愣爺徐慶。
展昭目光彩爍大步迎前“好陣風把三哥給吹來了。”
愣爺一撲跪下又被展昭抱腰攔了,“三哥好大禮,可是為了五弟的事體?”直迎了上座,徐爺卻坐不住,“展兄弟一句話,去還是不去!”
展昭也不多問,執了徐爺的手只說,“五弟在哪裡?”一邊咐管事備了馬匹,一路喜顛顛地跟徐爺去了。
一路漸行,兩人各有心事,也不多搭話。如此三四日,也無非“三哥歇腳喝口茶”類的客套。
不緊不徐遛馬跟在愣爺身後,但愣爺馬走得急。遠了汴京,竟是一路往襄陽去,展昭握著馬韁剛有些疑惑,然景色豁地開朗,松風澗水雜清音,空山如弄琴。
當下也不計較,只一路看了,當賞山玩水。幾日處來,也知道那個去處喚作九截松五峰嶺。玉堂未入公門前好玩,頗喜樂那處風景,“就月色下看去,幽而不失俠氣,但被一說,還真少了抹紅。”
知道玉堂愛留詩,便常問他當年在哪提了什麼。玉堂做下事卻不怎麼上心,只推託要自己去看了便知。念及此,展昭更快馬加鞭走得利索。
第七日黃昏時候,到達雲夢澤。八百里湖,神仙洞府,綠揚影裹沈斜暉。
正沉湎這漁村夕照的風景,馬一驚竟是被塊石籽絆了。展昭勒韁,忽見愣爺腰間帶子繡著荷蓮,心道西子湖的荷花論時節該盡了,脫口“三哥,京城的芍藥倒是開早。”
響應的只是“啪啪”馬鞭催促。見徐爺趕馬,展昭提韁快越了幾步,順手照徐爺的馬再幫一鞭。
愣爺的馬被兩人幾下一趕,驚得躥了出去。南人擅船而不諳駕馭,害得徐慶一陣噓呵,仍是同馬奔了個不見影。
展昭舉鞭欲追,當路跪了個樵夫。
暗自心驚,竟未瞧見人是打哪裡來的。既不似惡意,忙翻身下馬,“請起來。敢問這位兄臺,”
那樵夫摘了斗笠,是一個白麵微須的青年人,但仍是八九分的面生,那青年抱拳道“展英雄,”
展昭聽他張口那聲喊得耳熟,定眼望去,那青年嘆口氣復戴上斗笠,“難為展英雄想得起來。今日慚愧,愚蒙還是叨擾了。”言罷又欲行禮,展昭慌忙攔住“柳兄那一走,玉堂牽念。”
柳青低頭壓著帽沿,低聲囑咐,“展兄此行,須千分萬分的小心。”
展昭聞及,心頭一震,“柳兄弟何出此言?”
“展兄,可信得過柳青?”
展昭頷首。
“照行程,展兄亥時怕便能到。”展昭心下一凜,那柳青竟是知道自己行程的。
“徐三哥說什麼,請展兄都信了。但水寨有駐兵,子醜交時才換接,萬不可按捺不住,得手後亦不得流連半刻。展兄可記得住了?”
展昭剛想應,心頭忽一片豁亮,猿臂徒長番手扣上柳青的脈門“五弟他莫非……”
柳青身滑如魚避了開去,那一抓來勢極猛,幸是出手時已亂。“柳青此行只是報信,展兄,”連避三丈,“徐爺還在前處尋人。”
展昭跨馬拱手,“柳兄弟,展某,”雙目怔怔看著日光漸斂,最末一點餘暉將消未消時,驀然一昂首答“展某省得了。”趁天仍微光一縱馬去了。
月涼如洗。得見山有五個峰頭,左右一邊兩個俱各矮小,獨獨這個山頭高而大。
高不勝寒。站在峰頭往對面一看,恰對著青簇簇翠森森的九株松樹。展昭剛欲飛身下峰看探情形,卻被愣爺一把抓住。
心如止水。三哥投地跪下,將白玉堂襄陽殉職,奸王將骨殖埋了此處之前事一一訴了,壓著哭腔道“展兄弟,人不在,仇怨也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