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
下課鈴聲響起,打斷了她的遐想。
突然,幾個小孩莽莽撞撞往教室門外跑時猛地撞上她。
祁珍踉蹌了兩步,腳後跟正巧抵在講臺凸起的位置,整個人往後一仰。
祁珍嚇得花容失色,驚聲尖叫,手在半空中揮舞了幾下,可惜仍然沒有止住仰面摔倒的態勢。瞬間,臀部彷彿四分五裂,而撐在地上的手肘火也辣辣的疼。
除此以外,臉剛好被掉下來的黑板擦砸了一下,竟蹭出一條兩厘米左右的口子,滲著血絲。
一貫優雅淡定的祁珍痛得臉部抽搐,表情猙獰。
教室裡的孩子嚇傻了,反應過來後立馬跑過來扶她,第一次沒扶穩,上半身剛抬起一點點便又跌了回去。
疼痛翻倍!
「滾開,別碰我——」
一連串的意外令祁珍暴躁失態。
哪裡還是孩子們記憶中溫柔可親的祁老師,她臉上毫不保留地厭惡深深刺痛了小朋友們的心。
他們隱隱覺得今天的祁老師很可怕,像……壞人。
而祁珍滿腦子是這幾日的倒黴事,根本沒心情維持人設,更沒注意到學生們害怕的神情。
把他們吼了一頓後,撅著屁股氣沖沖回家了,連孩子都忘了接。
紅頂寨下山後便是餘家壩,餘家壩走路半小時就能到旭豐鎮。
但旭豐鎮到東川縣坐車得一個多鐘頭。
每天只有兩班車,早上九點半一班,下午兩點半一班,錯過了便只能走路。
真一沒錢,她也沒坐過大巴車。
從前到東川縣偷偷賣曬乾的山貨時她都是天沒亮就起床趕路,走上五六個小時進城。就連約了盛景瑒看電影那次也是如此。
她不覺得辛苦。
像她們這樣的窮人家庭,最不缺的就是時間,寧願走一整天路也好過花五毛錢車費。
那時候,盛景瑒似乎看出她捨不得坐車,看完電影後不知打哪借了輛腳踏車,載著她騎了快兩個多小時,一直把她送到紅頂寨山腳……
當時她心裡甜得咧,像吞了一大罐蜂蜜。
有些經歷哪怕過去十年百年,只要她還記得清晰,回憶起來總會不知不覺流露出笑意。
然而回憶越甜,她心裡空著的那一塊就越大。
真一看著熟悉的街道,和六八年沒什麼區別的集市,神情微微怔忪。
但很快,她就從懷念裡掙脫出來。
不再想盛景瑒現在如何,而是堅定地朝著黑煙最濃,陰氣最重的地方找去。
「叩叩——」
門沒關,真一隨手在門上敲了敲,待辦公室裡唯一的工作人員抬頭,她清咳了一聲,抬頭挺胸,倍兒自信,一副「我上頭有人」的架勢走了進去。
對方大概六十來歲,頭髮花白,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一板一眼道:「名字。」
真一愣了下:「……祈真一。」
心裡忍不住腹誹,閻君不是說一切都打點好了嗎,怎麼還問她名字,難道這就叫走過場?
那人取過桌上一本冊子,迅速翻動。
眉心漸漸擰出褶子:「幾號送來的?批條拿過來了嗎?」
祈真一:「????」
對方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回應,抬頭瞪真一:「你是祈真一的親屬嗎?他的遺體什麼時候送過來的,公社大隊長批的火葬條子呢,給我看看。」
祈真一:「……」
她瞪大眼,目光呆滯。
閻君說的內應呢?唬她的嗎?
「那個,您老人家誤會了,我是來報導的新員工,我就叫祈真一。」
說完,她咧起嘴巴,露出無害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