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真一抬頭,滿面怒容,咬牙切齒道:「我不會放過祁珍。」
對祈家人絕口不提,盛景瑒早猜到她是這樣的態度。
心念微動,語氣愈發緩和:「要想抓到祁珍的漏洞,就不能打草驚蛇。你家兄弟姊妹足足六個,平時開銷大,你爹孃興許念著你,願意為了你站到祁珍的對立面;但你那幾個嫂子呢,她們跟你想必感情不深吧,會願意為了不親近的小姑子,一家子過苦日子嗎?」
真一不吭聲,面色變了幾轉,有所意動。
盛景瑒卻話鋒一轉:「或許是我小人之心胡亂猜測了。沒準你爹孃跟祁珍只是虛與委蛇忍辱負重,也在想辦法讓你回來,見到你他們肯定很高興。」
他越說,真一臉越黑。
盛景瑒替祈興國兩口子開脫,把他們說得左右為難,深謀遠慮,真一反倒硬起心腸,不像剛才那樣刻意避過他們。
原本蛛絲細碎的黑氣漸漸蓋住整張臉。
她憋著氣,許久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沒有——」
他們沒有高興。
爹甚至趕她。
盛景瑒微怔,似是沒明白這個「沒有」指的什麼:「嗯?」
真一憤然,彷彿找到了可以承接她難過情緒的人,也顧不得先前兩人保持距離的想法。
小嘴叭叭沒完,將第一天回家時的情形說了。
聽得盛景瑒太陽穴突突地疼,血管都暴起了。
只是真一不夠細心,才沒發現他飛速上漲的怒氣條。
說完,整個「人」顯得垂頭喪氣:「我知道,他們不想認我了。」隨後又自嘲道:「也是,死人哪有活人重要。」
盛景瑒見她身上竟出現了自我厭棄的情緒,皺眉說道:「你在我心裡很重要。」
這是他第一次說這樣的話。
真一詫異,還有些感動,心頓時軟成一片。
往日她一直沾沾自喜於敢伸爪子摘盛景瑒這株曼陀羅。
盛景瑒長得高大英俊,他不怎麼愛笑,能動手就絕不吵吵。
兩人初次見面便是英雄救美,挺俗氣的開場,但那一面確實讓她心臟砰砰跳,見了他就臉紅。
在別人眼裡他不是好相處的人,但真一就喜歡他的「英雄氣概」,最不喜歡那些動不動仗著自己有文化,罵人不帶髒字。
看誰都自帶瞧不起人氣息的文弱男知青。
所以,死之前她當真一顆心全掛在盛景瑒身上了,連未來要生幾個娃都做過夢。
一想到他就忍不住吃吃發笑。
如果是之前聽到這話,真一一定心花怒放,蹬鼻子上臉要盛景瑒抱抱她,再牽她手。
但現在——
「謝謝你。」
「我很高興,真的。」真一扯了扯嘴角,迅速眨了幾下眼睛:「你……」
她想問盛景瑒是不是還在等她,但話咕嚕到嘴邊了卻又問不出口,似是近鄉情怯,害怕自己自作多情;也怕他肯定的回答,如果他還惦記著她,她又該怎麼回報他這份感情?
一人一鬼能有什麼結果呢?
只會平白耽誤了他。
思及此處,真一定了定神,勸自己不能太自私。
得對這個世上唯一惦記自己的人好一點。
她彎起眼睫,燦笑道:「你這幾年過得還好嗎?瞧我,問了句廢話。你都戴上手錶了,日子還能過得不好啊?盛景瑒,我真的謝謝你願意幫我,告訴我祁珍有關的事。
也謝謝你曾經……還念著我。
如果你有了喜歡的人千萬別有心理包袱,我的事其實跟你沒關係,也別難受。你看,我做了鬼也是個快活鬼,不用餓肚子不用幹活兒,不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