螻蟻尚且貪生,何況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難道連螻蟻都不如嗎?
一想到這兒,她就恨不能把對方撕碎!
只是——
這具身體是老柳樹的枝丫做的。
即便老柳樹紮根地府三千年,修了幾分本事,來歷也十分神秘,但本質上還是木頭,遇水變色變沉,爆嗮開裂。
每晚吸收月之精華後,白日才可支撐數小時,時間一到便會變成木頭。
如果遇上雨天,她便會像今天這樣,撐不到三小時身體便開始變化,這樣的她連長時間呆在人前都做不到,談何報仇?
何況,她眼下是魂,一旦造了殺孽魂就髒了。
不僅回不去自己的身體,還會受輪迴境的力量牽引,再次墜入其中,得再做幾百年苦役。
這樣的代價,著實太大!
想報仇只有兩個選擇,一是蠱惑人心讓他人替自己動手,二是重新變成人。
只要成了人,就不受地府管轄。
而重新變回人也只有兩條路可走。
要麼將佔據她身體的魂魄趕走,她重新鑽回自己的皮囊;
要麼拼命攢功德。
老柳樹說了,只要她不斷攢功德,這具身體便能轉化成真正的血肉之軀。
否則,她只能算寄居在木偶身體裡的遊魂,而不是一個人。
第一條路不能選。
誰也不知道那人是用什麼手段把自己的魂魄扔到輪迴境關著的,萬一自己冒然對上她,沒逼走她的魂魄反倒打草驚蛇,下次肯定沒有重來的機會了。
而第二條……
祈真一扁著嘴巴,瞥了眼已經木化的左手,眼睛跟泉眼似的,淚水嘩啦嘩啦的流。
功德,功德,誰知道怎麼攢,又什麼時候能攢夠?
萬一她攢到七老八十,那壞蛋都已經壽終正寢了,她還報個屁的仇!
正當她悲憤交加,胡亂罵人時,垂在胸口那顆銀白色木珠忽然閃爍了一下。
隨後一道蒼老和藹的聲音響起:「哭什麼,既然放你出去自然就不會為難你。」
是老柳樹的聲音。
祈真一哭聲微頓,表情有些彆扭,想繼續哭又覺得怪丟人的。
只能氣哼哼道:「你當然不知道我的心情,你就是烏鴉嘴,送我出來前還咒我。現在好了,你的烏鴉嘴靈驗了,我爹孃不要我,身體還被人搶了,我現在只能做孤魂野鬼了,嗚哇……」
嚷嚷著還是沒忍住。
老柳樹語塞。
他能告訴她,能逃回陽間已經是閻君網開一面了嗎?
如果不是閻君偶然間撞見小嘮叨鬼這個生魂,也不會想起查鬼魂投胎的事。
這樣便不會發現地府多了一些本該壽終正寢的魂魄,最奇特地是,生死簿顯示他們仍然活著。
雖說目前發現的生魂不多,加上小嘮叨鬼也就八人而已。但地府少一隻鬼多一隻鬼都是天大的事,這得牽扯到不知多少年前陰陽兩界的協議,暫且不詳說了。
總之,因為這份協議,陰間鬼差不可隨意出入陽間。
而陽間的人死去不再由鬼差拘魂,而是自動順著輪迴境的指引進入陰間。
十位閻君自然不在協議限制中,但同樣,閻君並不會為了幾個小小的生魂奔走調查。
如此,才把查清真相的希望寄託在八個生魂上。
而八個生魂裡,只有小話癆鬼思維清晰,對陽間的事如數家珍,一張開嘴就沒完沒了地叨叨,連哪年誰家被偷了雞都記得一清二楚。
其餘七個魂魄被陰氣侵蝕,早已變得渾渾噩噩,只待投胎轉世了。
如果小話癆鬼知道閻君放她出逃另有目的,以他對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