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什麼時候會走路的,他不知道,兒子第一次開口叫的是誰,他不知道,兒子喜歡什麼討厭什麼,他全都不知道。
長大的兒子只是按照規矩來敬重他這個爹,在他難堪的時候,懂事的學進也會幫他化解尷尬,除此之外,他們之間連話都很少說。
這就是當甩手掌櫃的結果,母子兩人說說笑笑,廚房送來飯菜後,他們相互夾菜,而自己只能趴在床上眼巴巴地等著人餵。
蹲在床前拿筷子夾菜的是個有幾分姿色的丫頭,擠眉弄眼強做嬌羞的樣子讓宋一成本來就燒著的心更加不痛快,如果不是怕壞了眼下一家人的氣氛又可能嚇到兒子,他會毫不猶豫地將人給推開。
在宋老爺溺愛下長大的宋一成從來不是什麼善茬,丫頭遞到嘴邊的菜一口沒吃,而是不耐煩地嚷嚷:「程璐,你來餵我,不然我沒胃口。」
程璐連頭都沒回,懶懶地說:「這是我挑選出來最會伺候人的丫頭,她都伺候不了你,我就更不必說了。這麼瞧來,還是不餓,等你餓了再叫人伺候。」
宋一成差點被她給氣得背過氣去,不耐煩地瞪了那丫頭一眼,終究收斂不住自己的脾氣:「臉抽筋?擠眉弄眼做什麼?退下,以後別讓我看到你,換個人來。」
程璐沒忍住嗤笑一聲,叫住抹著眼淚往外走的丫頭:「換個小廝進來伺候,別把你們少爺的話放在心上。」
宋一成兩隻眼睛狠狠地盯著背對著自己的女人,她分明就是故意的,都說丈夫是女子頭頂的天,現在的他已經被戳成千瘡百孔稀巴爛了,她眼裡哪還裝的下他。
成,他現在身子不好,不同她打嘴仗找不痛快,費力地扭著脖子看向兒子,只見兒子吃雞腿吃的滿嘴油,眯起的眼睛裡全是笑,他當下吃味不已,真是個沒良心的小子,不管他的死活。
好一會兒從外面進來個十來歲的男孩,全程低著頭,拿著筷子的手都是抖的,怯生生地,好像他會吃人一樣,吃了幾口,實在是看不得那抖如篩糠的樣子,無力道:「都撤了吧,我吃不下了。」
與他的半飢半飽不同,母子倆吃的很飽,漱完口,程璐叮囑兒子回去之後不要急著睡覺,在屋子裡多走走消消食,免得積食。
宋學進很聽她的話,連連點頭,在起身要和奶孃回自己院子的時候,只聽床的方向響起宋一成虛弱的聲音:「學進今兒同爹睡一處吧,咱們父子倆好好說說話。」
宋學進顯然沒有料到,一時沒反應過來坐在那裡發愣。
程璐也不忍心看兒子為難,剛要出聲,只聽兒子應下來。
程璐摸了摸他的頭髮,哪怕她再怎麼不喜歡宋一成,他畢竟是孩子的爹,血濃於水的關係,豈是她能自私斬斷的?
程璐走到門口,想到什麼回頭說:「今兒姜家的小姐來府裡,今兒晚上本該辦個接風宴,爹在外有應酬,只得改日再辦,你畢竟是這府裡的主子,躺在床上不去見人不像樣。」
宋一成身上都是皮肉傷,雖不至於要命,稍微動一動照樣疼的要命,既然程璐開了口,這個面子他自然是要給的:「我這身體不舒坦的厲害,記性也不大好,到時候勞煩夫人過來喊我一聲,萬一我給忘了,有損咱們宋家的顏面。」
程璐涼涼地看著他:「你愛記不記,話我已經帶到了,宋家還有顏面可言?」
宋一成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整個人只剩挫敗感,不管他說什麼,程璐都有話來嗆他,好像他有多十惡不赦。
宋一成看著坐在旁邊的兒子,想找幫手:「你看你娘,她說的都是什麼話。」
宋學進垂著頭沒吭聲,但從緊皺的眉頭來看顯然是不怎麼樂意聽他說這些話,好一會兒才開口:「娘說的也沒錯。」
宋一成一口氣沒順過來被嗆的直咳嗽,待平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