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學進看了程璐一眼,張了張嘴,到底是沒將心裡的話說出來,他年紀小也知道不該讓母親為難,那份委屈只能自己嚥下去。
程璐看著兒子強往嘴裡塞東西,心裡升起一陣無力,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做對了還是錯了,但願兒子的痛只是一時,在未來十幾年的時間沖刷下能夠忘記,再見故人能夠笑談數語,心裡不再難過。
這會兒的她哪有功夫在意宋一成胡亂吃的飛醋,看到兒子吃完了那一碗飯,她才吃自己的飯。
吃過飯,父子兩人未午休直接出府了。
下人忙著收拾桌子上的殘羹剩飯,程璐衝著不遠處的紅玉道:「讓廚房再備幾桌好的,讓府裡的其他人也坐在一起嘗嘗年味,一年一回的好日子,沒得那麼多講究。」
紅玉接過丫頭手裡的茶盤,給主子們上了茶,才高興地應下來:「知道了,奴才代他們謝主子賞。」
程璐笑著說:「忙你們的去吧,這兒不用伺候了。」
待下人退下,宋夫人素手拿著茶蓋無聊地擺弄著,笑道:「你倒是上手快,現在瞧著十分有大家夫人的派頭,我果真是老了。」
程璐只當聽不懂宋夫人聲音裡的陰陽怪氣,笑道:「人心都是肉長的,他們過年過節都不能和家人團聚已經很可憐了,咱們家生意爭氣賺了不少,幾桌飯菜也用不了多少銀子,拿一點好處暖他們的心對我們也好,您說不是嗎?這是再划算不過的事情。
不知您打算什麼時候動身回孃家?爹這幾天該有不少友人要拜訪,看今兒相公表現如何,若是能扛得起事來,就讓他代爹去拜訪,這樣兩邊都不誤事。」
宋夫人這個年過的甚是委屈,滿肚子的火氣沒處發,再說她還有別的打算,所以說道:「我尋思著老爺去了我孃家也十分不自在,今年倒不如我一人回去,短住還是久待也隨我。」
程璐點頭道:「您要帶的東西我已經讓人備好了,絕不會讓您失了臉面。」
宋夫人笑道:「你辦事我放心。」
婆媳兩人看似面目帶笑,但是其中的劍拔弩張也只有兩人知道。
程璐心裡滿腦子都是兒子,懶得和她因為一些瑣碎事情打嘴仗,要說刺激到宋夫人的無非是宋老爺給學進的那些壓歲錢,不管哪一樣拿出來都是讓人羨慕嫉妒的,對於沒了權,處處只能看人臉色的宋夫人來說如何能不氣?
畢竟是活了這麼多年的聰明人,誰能想到最後卻比不過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兒子受寵當孃的自然也跟著享福,處處刺痛著宋夫人的心,沒當場翻臉已經很是難得。
母子兩人頂著寒風往院子裡走,今兒的天氣不大好,掛在天際的太陽看起來十分單薄,程璐摸了摸兒子被風吹得冰冷的耳垂,明天回孃家對他們娘倆來說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可因為今天的這些話反而變得揪心。
「祖父送你新的文房四寶,要不要去看看?如果順手的話寫副字給祖父看,可好?」
宋一成是個知輕重的,見娘這麼小心地討好自己,他強扯出笑:「好。」
宋學進在書房專心致志地練字,而程璐坐在旁邊翻看那些晦澀難懂的之乎者也,翻了幾遍終究還是看不進去,視線再度放到兒子身上,過早知世事的孩子實在太讓人心疼了。
「等從外祖家回來,娘帶你去莊子上玩。你現在會覺得難受這是很正常的事,等你再大一點,你就知道這天底下除了喜歡和不喜歡還有別的很多事情需要你去明白,疼了痛了難過了都要和娘說,不要憋在心裡,你是孃的寶,你難受半分,娘難受十分。」
故作堅強的孩子終於忍不住,丟下筆撲程序璐的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誰說孩子就不懂愛了呢?在世人眼中他們的喜歡可能更像是一場無知的玩笑,但她知道,學進不是,他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