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梨見他表情異常嚴肅地盯著自己,心一緊強笑著問:「怎麼了?」
「一一和薛凱馬上就要訂婚了,我們兩家的合作專案也按照計劃順利推進,不出意外明年就能盈利。到時候你們姐妹倆就算不出去工作也能躺在家裡數錢,企業發展也能更上一層樓,但是眼下出了個問題……」
陳梨不解地問:「什麼問題?」
「一一回來的路上撞死了個老頭,她不是故意不報案,實在是太害怕了,在警察找上門來之前自首說不定能減輕罪行。這個節骨眼上發生這種事,說不好婚約、合作專案都得泡湯。小梨,爸爸走到這一步真的很不容易,你這麼聽話懂事會願意幫爸爸吧?」
陳梨知道肇事逃逸是重罪,朱世華不想著怎麼安撫受害者家屬,維護企業形象,反而在她面前說這些話,瞬間明白過來,原來是想推她去頂罪。
陳梨不甘、憤怒、絕望在此刻頃數爆發,歇斯底里地痛罵他們偏心、無恥、荒唐,換來的不過是冷漠指責。
「半路來的果然餵不熟,親生的又怎麼樣?口口聲聲說要孝順我們,大難臨頭跑的比誰都快。」
那一瞬間她的心宛如跌入到冰天雪地的北極,冷的失去知覺,她回到朱家算不上錦上添花而是一個麻煩,在一場交通逃逸會毀掉他們精心培養了十多年的嬌小姐時,他們率先想到的是犧牲她,哪怕她骨子裡流的是朱家的血,在這對夫妻眼裡依舊比不上攀附豪門,壯大公司來的重要。
陳梨一時間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屋子裡陌生又安靜,等到完全清醒過來,她沒有睜眼,抬起胳膊擋在額頭上平復心情。
恨也是需要力氣的。
玄關處傳來門開合的聲音,奶奶出去了?沒人真願意待在貧瘠落後的地方,老人也掩不住好奇心,想認識認識新環境。
只是這明顯快且有力的腳步聲壓根不像一個有腿疾的老人發出的,陳梨睜眼開眼,人已經走進書房,正橫眉冷眼地瞪著她。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在我家?」
說著那人快步走過來拽著陳梨的胳膊就要往出拖,生怕床被外人給睡髒。
陳梨用力甩開這人的胳膊,嘴角勾起一抹笑:「這是你家嗎?我只知道以後我住在這裡,是我家,你又是誰?我說過了,有什麼事問題去問朱世華,不要打擾我。」
陳奶奶從臥室出來,看到自己的親孫女止不住地激動,剛要開口,卻見朱一一瞥到說桌上被開啟的筆記本,自己的小心思就那麼被暴露在空氣中,更加氣急敗壞。
「你家大人沒教過你不要隨便碰人家的東西嗎?從哪兒來的土包子,真沒禮貌。」
陳梨起身下地,嗤笑一聲,含水的眼睛裡閃爍著耀眼的光芒:「要不你幫我去問問?他們為什麼不教我不要碰別人的東西,不懂禮貌?」
陳梨恨透了朱一一,但是不否認朱一一是個很聰明的人,自己的態度讓她變得緊張,面色變了幾變,很快笑起來。
朱一一長得清秀,雖和漂亮沾不上邊,但她從小在大城市長大會穿衣打扮,為人圓滑總帶著笑不管在哪兒都吃得開,而藏在面具後面的陰險只有陳梨知道。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不習慣別人碰我的東西。對不起,剛才是我太心急了,你們是我爸爸的朋友嗎?不要告訴我爸爸好不好?」
朱一一苦著臉兩隻手指攪弄在一起衝著陳奶奶露出討好的笑。
陳奶奶眼睛裡露出藏不住地喜愛與高興,以至於沒有心思顧及站在不遠處的陳梨,聲音輕柔:「你放心,不會和他說的,我們只是暫住在這裡一陣子。時間不早了,快點回去吧,免得家人擔心。」
朱一一笑著說:「奶奶再見。」抱著筆記本離開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陳梨,疑惑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