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那些堅定不已的話就像眼前樹上的枯葉,只要手一碰即刻便變成粉末隨風遠走。
陸良到了九爺的洗春園時天色已經大黑,夜幕中點綴著點點星辰,伴在皎潔朦朧的月旁安靜又淡然。九爺此時正在屋裡開著窗戶對月獨飲,見他進來,嗤笑一聲道:「瞧你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可是有什麼好事?」
陸良私下裡與他並不計較什麼身份,在九爺身邊坐定,眉梢上揚,唇角含笑,一派春風得意:「興許待我動身去北疆前能討道媳婦,不必再打光棍,九爺可要大方些包個大封紅。」
九爺一口將酒杯裡的燒刀子飲盡,撇撇嘴道:「你要娶親了,那爺我可怎麼和人家姑娘交代?人家倩娘可說了,願意贖身和你過平淡日子去,更願將體己的銀子拿出來讓你做買賣,她一眼就覺得你將來是個能出息的。」
陸良並不貪酒,不過輕呷一口,難得不惱:「且不說這倩娘是何處之人,不過見一面便將自己的家當拱手送人當真是糊塗的緊,要知道薄情寡義可不只是那些個酸臭味極濃的書生才幹得出來的。九爺往後也莫要與我傳這些閒話,一無趣二鬧心,要是不識相壞了我的事,我可不管她出自哪家門,有她好看。」
九爺見他的牛脾氣上來趕忙擺擺手:「都什麼脾氣,哪裡都是你能放肆的?那地雖是煙花地,後面可是有來頭的人照拂著,我也不過說說值當的你鬧這麼大的動靜?得了,談正事,今兒找你來是想和你說,北疆那邊你得提前一個月動身,這筆買賣不能誤了。那王爺可是許了爺一塊大好處,爺現在就盼著他成事了,到時候我老九在北疆站穩了腳,這天下的大筆銀子都到我手裡了。」
陸良不鹹不淡地給他潑了盆冷水:「九爺切記不可太貪了,你盯著北疆,還有比你更狠地人盯著,慎重些為好,免得不小心衝撞了誰吃不了兜著走。」
九爺嘿嘿一笑,顯然是將他的話聽進了心裡,也不枉自己當初賞識他,稍停片刻鎖著眉頭說:「你也不要圖謀其他了,穩下心來接護送的活罷,時間一長口碑打了出去還愁沒有好日子過?有的是錢賺,雖然苦了些,險了些卻也是來錢最快的,總好過你千辛萬苦的攢。」
陸良看了外面的月一眼,時間提早了,他自然得更上心些,什麼事都可以等,唯獨花月的事等不得,他不敢想將來會有什麼變數,想至此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像個受教的學生恭敬地應了:「我聽您的。」
陸良離家前就和娘說過自己有事讓她早點鎖門,陪著九爺喝了幾盅,這才去了客房歇著,許是白日裡的一切讓他太過高興,一夜好夢,第二天睡飽了才醒,給他端洗臉水的小斯說九爺出去辦事了,並不再府中,既然不在便託著小斯傳句話就是,自己到街上搭了車回甫南村。九爺是個豪爽的人,他卻不願意得寸進尺的占人家便宜,他向來清楚,不管是與誰相交都不能少了那個度,一次兩次是尋常多了便是沒眼色了,雖說九爺那般人物懶得計較這些。
卻說花月和花城回到家自然是少不了挨一陣數落,在蔡氏要上手的時候,花城趕忙將提前備好的酸果子拿出來,說了一番好話這才逃過一次,饒是如此還給蔡氏再三保證了再不敢私自帶花月亂跑了。
花月問了半天大哥個二妮怎麼了,大哥的臉色只是變得越發不好看,死活不開口,讓她心焦又不得解,卻也不好去在二妮心上撒鹽,只得等往後事情緩和些了再說。
過了兩天清淨的日子,花月聽大哥說她採的那幾樣東西都很好賣,她便趕著又多采了些,只是到了強弩之末,在她發現的地方並沒有多少了,有心無力,其他地方也許有可她一個人不敢再往深處走了。她忙活了大半天才挎著籃子回家,必經的地方站著一個讓她頭疼又有些生畏的人,走近了才看清往日溫和的人,今天卻面色陰沉,像是被誰給惹怒了般。花月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