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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便。

伴著她倒地時的轟然巨響,窗外琴音似是很無語地略頓了一頓,這時重又復甦,山間清泉一般潺潺流淌進來。夙滄臥床許久正欠活動,當即被勾起了探險之心,像個蹣跚學步的小孩兒一樣扶著牆壁慢吞吞地蹭了出去。

開了門她才看清,自己正身處一間很雅緻的宅院,花草山石一應俱全,中央鋪開一汪明鏡似的池水,在月色下粼粼泛起銀光。池邊又蓋了座小巧的四角涼亭,亭中有案,案上有琴,琴旁一人端坐,指下弦音嫋嫋。

夙滄屏著氣息躡手躡腳走上一步,可惜角度不佳,看背影只見青衫瘦骨,一把烏黑長髮披拂及地,如夜幕低垂,襯得那人身影如夢似幻,不像在塵世之間。

夙滄一顆好奇心幾乎撲撲地跳上了喉嚨眼兒,正要再舉步向前,卻聽見那人指下琴音不停,口中清朗吐字:

“來者是客。姑娘既來了,便請坐吧。”

其聲清越,如琴音錚琮。語調謙和,更有端華君子之像。

夙滄對自己的直覺信心不減,聽完這句問候,便把僅存的那點拘謹戒備都拋去了九重天外——臉皮自然也跟著一道去了。她加緊腳步踉蹌上前,身體順勢朝左一歪,一屁股就在正對那琴師的長凳上坐了下來,咧嘴亮出個笑:

“謝過先生救命之恩!我叫夙……哦,現在不能叫了,那我叫滄隅。先生你彈琴真好聽。”

她大傷未愈,腦中猶自含糊,這句話說得顛三倒四,笑容裡又帶了三分賤氣三分傻氣,幾乎已把她平日為人透個徹底。那琴師似有感知,當下也跳過尋常謀面時的虛文縟節,只揚眉回她個一團和氣的笑:

“多謝滄隅姑娘盛讚,‘救命之恩’萬不敢當。生死一線,全賴姑娘意志剛強,在下所為不過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他抬頭微笑那一刻,夙滄恍然有種錯覺,彷彿涼亭外頭灑落的月光都黯了。

她自認為玄霄和雲天青是天下少有的帥,夙琴夙玉又各具一番地上無雙的美,自己成日混跡於他們之間,縱然不能起到養顏效果,起碼該把眼光給養刁了,決不至於再迷戀凡常顏色。

但她不得不承認,她的小夥伴們畢竟年輕。雖是氣度風采都足夠,卻不能如眼前這人,抬頭時像沉埋千載的古玉見了光,一低眉如場風雪,一展顏就是清闊完整的一片天地。

她有好幾秒鐘不能思索任何事情,只覺得眼前人極美,美得人間都容不住,風一吹就要往雲端上飛。即便他只是手按著琴絃孑然坐在那裡,也像一個黑體加粗的蘇字——還自帶熒光。

“對……”

夙滄突然覺得嗓子發乾,勉強吞下口唾沫潤了潤喉嚨,有一點自慚形穢地低著臉答:

“對先生來說是舉手之勞,對我卻是性命攸關的大事。若這都不掛齒,那我豈不是很無恥?”

單手捏著衣角很尷尬地頓了一頓,她想起自己不知拋去何方的雞翅膀,不願再經歷一回夙瑤那般的幻滅景象,便閉上眼橫了心道:

“先生,其實我是妖。”

琴師心平氣和地一點頭:“在下知道。”

“……”夙滄一瞬驚呆,嘴巴一張一合像條魚,“……就這樣?”

不需要給您點時間接受一下?

琴師看她對自己的回答不大滿意,想一想又補充道:“敢問姑娘是妖中哪一族?”

“……這個,據說是叫‘鬼車’。”

夙滄好不容易將下巴扣回原處,內心迅速地開始狂喜蹦迪,心想這人對妖類毫無偏見,自己真是被個寶給撿到了。隨即猛一醒神:天下哪有這樣好事,說不定他原本就是個妖呢?

“我……冒昧問一下先生姓名,呃……你是人嗎?對不起我還有點兒蒙……”

“眼下確是人族無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