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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霄不過怔忡一秒,旋即領悟她定下了什麼主意,回頭向雲天青喝道:
“還愣著做什麼?天火落下,劍柱必然崩塌,端看我與夙玉能不能重新鑄起。我無暇他顧,其餘人的生死,可都著落在你一人身上!”
也就在此刻,只聽得頭頂“噯喲”一聲響,正是夙琴從天而降,不及反應就在冰涼的雪地上摔了個四仰八叉。
“噯媽呀可算回來了,痛死我了……虐虐虐死我了……我日天神他八代祖宗……”
……
夙滄的法子,其實就是沒有法子。
正如夙玉所言,任他們再怎樣危言聳聽,山下也總有過往商旅和戀土的鄉民。而瓊華弟子方從幻境中脫身,大多無力御劍,要先救下他們再去地上催促百姓逃跑,那真是神仙也沒有法子。
所以,此時她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也就是以身軀阻擋住瓊華下落之勢,再加上玄霄、夙玉二人以雙劍支撐,勉勉強強,或許能把整座山頭轉移去無人的安全地帶。
可她依然誤算一點。
那就是這山頭太他媽重了。
“早知如此……倒不如……和天火拼一把速度……大不了……就是和山下人一同被砸死……”
業火燒透山岩,背上一陣陣灼燙翻滾,視野在重壓之下已有些忽明忽暗地閃爍。夙滄吊著口氣穩住了脊樑,眼看見雲層流散,腳底的綠洲村落一點點放大、清晰,好像就快逼近她眉目之前。
再加把勁啊。她向自己說。
你不是大家的神仙娘娘麼。她挺直軋軋作響的骨骼。
這一次若能平安折返,她總得好好開場檢討會,細數自己所謂“天衣無縫”的飛昇方案裡究竟有多少漏洞。
清場為什麼不清個乾淨?百姓不肯走,你不會綁了他們走嗎?
早知有可能墜機,為什麼沒料到轟炸這一出?為什麼抱了一線雞犬升天的希望,非要將那些個後輩孩子帶來?
……
現在反省這些,也都沒什麼用了。
若要彌補她一廂情願的自負,便只能擔起責任,將在場所有人都平安無恙地送回地上。
大地越發近了。
有風聲迎面而來,於耳際盤旋呼嘯,她知道自己已回到人間。
雲端之上的天門固然堂皇明亮、壯麗磅礴,卻渾如一幅冷冰冰的佈景。相較之下,夙滄更愛聽人間那一兩聲粗野親切的犬吠,叩開風雪夜裡歸家的柴扉。
更近了。
風裡開始染上乾熱的沙土味道,漫漫黃沙間一點綠意鮮明得刺眼。
她還記得,那地方彷彿是叫做“播仙鎮”。
——然而此地萌生的枝芽,卻碌碌無所成就,只帶了仙人的雷霆之怒回來。
(至少……不能連累誰,給我的任性做了陪葬。)
夙滄這樣想著,又一次朝向自己看準的著陸點揚起了頭,同時緩慢地、無可逆轉地,將元神注入氣力不斷流失的四肢百骸。
另一方,瓊華捲雲臺上——
“怎會……如此這般……”
夙瑤在幻境中也曾目睹外界景象,仍自無法接受,眼見百年基業將在熊熊烈火間毀於一旦,滿面都被映出了悲痛的紅光。其餘弟子虛弱失神,更是不能指望。
雲天青一面獨力佈下結界護住眾人,也顧不上安撫交代,扭頭就向玄霄叫道:
“師兄啊,當真不能再加把勁了?我瞧這墜落的勢頭仍是猛得很,跳樓似的,就算著了陸,只怕底下的夙滄師姐也不能全身而退啊!”
“哪裡還用得著你來吩咐?!”
玄霄應答的嗓音亦是艱難急迫,額角不住有汗水沁出,“劍柱傾塌,捲雲臺積存的靈力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