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無意識的走著,卻不知道要去哪裡。
然後抬頭時,他就立在眼前,一襲白衣,長長的頭髮隨風飄動,輕柔如絲如線。
眼神模糊得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覺得他在笑,好看的笑。
我以為那是我們的初識。
可是後來他告訴我,那之前,在我還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們其實早就已經見過。
人們都說,無相城主是冰做的人,冰雕玉琢的美麗,卻冷的如同寒冬的霜雪。
他們說他從來不對人微笑,即使是笑,也只是冷笑。
別人說的這種千年難得一見的笑容,他卻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已經給了我。
那笑容如同夏日陽光融融的午後,溫暖如一陣清風拂過心間。
很多年以後還常常回憶起那個場景,已經記不清他當時的裝束,只記得很好看很溫柔的笑,和那雙美麗如秋水的眼眸。
然而我對他的這種好感,只持續了很短的一段時間。
從我知道,他就是無相城主那一刻開始,先前關於他的那種溫存的感覺,只在頃刻間已經蕩然無存。
三
銀之海其實是一片沙漠,那裡的砂子在月光下會散發出銀色的光,所以得名。
華羅殿就建在沙漠正中的綠洲上,這裡有一種白色的花朵,花瓣大而鮮豔。初夏的時節它們會開的鋪天蓋地。宮殿的四周全都是這種花,漫無邊際,一眼望過去象白色的海。
記得我曾經跟師父說,銀之海應該用來形容這片花海才對。
師父笑了笑,說,你這樣說只是還沒有看到銀之海真正的面貌。
師父是華羅甸宗主絡伽王最小的徒弟,也是最得寵的一個。絡伽王死後,他順理成章的當上了宗主,號邪王。師父收了十二個徒弟,分別封為十二宮主。我是他的第一個弟子,也是跟隨他最久的一個,從八歲直到十六歲,整整八年。
八年的時光,我看著他從清瘦的少年長成長身玉立的男子,成為人們口中談之色變叱詫風雲的邪王。
我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還只是個走路會跌跌撞撞的小孩子,不見時就會滿宮殿的找他。初來時害怕,晚上不敢一個人睡,總是光著腳丫子跑去他那裡,哭著往他懷裡鑽。他一邊笑一邊伸手抱著我,嘴裡哼著歌兒哄我入眠。
這種習慣一直保留到後來,直到新任的星月城主前來參拜的時候。
那個女人笑的如同盛開的薔薇,我看著師父把她摟進懷裡,在她耳畔低聲輕語。無邊的花海隨風拂起微波,那些花朵在陽光下亮的刺眼。
心裡莫名的痛,回過神時,劍已出鞘,斜斜的穿過她紫色的羅裳。
還未刺入,已被一股大力推開。
坐倒在地,胸口隱隱作痛,抬頭卻看見師父冷若冰霜的眼神。
他沒說話,但我知道,從此在他心中,幽冥這個人,已經死去。
師父當上了邪王,眾人不服,無相城與天樞城反。
忌憚萱漠冷的勢力,師父許下三年不犯的諾言,並且答應交出一位宮主當作人質,以示誠意。
萱漠冷提出要我。
師父在大殿上問我,肯還是不肯。
淡淡一笑,只是看到師父眼中那些許的猶豫,心裡已經滿足。如果我對你還有些用處,那麼就讓我為你達成這個心願吧。
我若將無相城雙手奉於你面前,那個時候,你的眼中,是否還會有我的影子?
我只希望,你不要再用那麼冷漠的眼神,拒我於千里之外。
芳華。十六歲的我豔名傳於城郭,人人皆知幽冥宮主美若天人,無相城主指名要我,無端被人添上了桃色的意味。
於是那一天,師父下聘星月城主,而我,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