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就這一條來講,說是皇帝遠行,不放心東宮,也算正常,但是跟著下禁宮令,所有嬪妃若無太子號令,嚴禁出宮。
稍微知道一點內幕的人,都明白這是衝著武才人去的。那名親信得到的武約的手令,還是透過宮內知底的張小年傳出來的。
這件事可大可小,小的不過是約束武約,不讓她再出來干政,大的,可就涉及東宮了……李洛每每想到這一點,都忍不住感到渾身冰涼。
因後宮之事惹得父子兵刃相向,甚至禍及國家,這樣的事歷來可不少見,況且李治雖然位列東宮,但是性子文弱,眾人皆知,原來的太子李承幹、魏王李泰等人論到文治武功,都要強於他,雖然各自被貶或被逐,卻無時不在旁虎視眈眈,夢想著重登大寶。
皇上雖立李治為太子,但看他一口氣任命長孫無忌、馬周、房玄齡、李世績等數位重臣同時做他的太傅,名為老師,實為輔佐,可以想象其實在他心裡,也是不放心李治的。
若是這件事稍有洩露,只怕又是一場涉及深遠的宮廷鬥爭,到時候,別說自己,恐怕武約、太子都難保萬全……局勢如雲似霧,時時刻刻都在變幻,以往認為已經老邁了的皇上,這段時間卻突然精明瞭起來,做事往往出人意表,就連行蹤也無人知曉。
單是他為何如此重視林芑雲,就是篇大文章……偏偏這個時候,在自己手裡丟了!
李洛策馬一路衝過林子,淌過幾條小溪,到了山南驛站外。眼見那驛站被廢棄多年,房間在風雨的侵蝕下塌得差不多了,只剩幾間大房仍舊屹立著。
院子裡、井沿邊雜草叢生,高過人膝,襯得驛站愈發的荒涼。
此刻,幾隻黑鴉站在數丈高的旗杆頂端,嘶聲叫著,彷彿在宣稱這是它們的領地。
李洛心中正自慌亂,見不得這衰敗、殘破的景象,看了兩眼,不想過多耽擱,繼續打馬前行。剛繞過驛站坍塌了的北牆,突然一頓,勒住了馬。
李奇駛到他身旁,道:“大人,什麼事?”
李洛用馬鞭指指地下,李奇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地面有一道淺淺的車轍痕跡。
昨天夜裡下了場大雨,殘枝、敗葉本已將大部分地面覆蓋,但仍有些地方看得出痕跡。
李奇翻身下馬,招手叫了幾名捕快過來,幾個人用刀挑開雜物,那車轍印越發清晰,彎彎曲曲向前,在轅門外盤旋了一圈,終於駛入驛站裡。
李奇又在周圍尋了一陣,向李洛報告道:“沒有出來的痕跡。”
李洛反手提起長槍,冷冷地道:“散開,圍起來。”打馬一步步向裡踱去。
李奇忙舉手向左右一指,做了個手勢,身後的侍衛會意,八、九騎人向兩邊散去,形成合圍之勢。其中四人取下弩弓,上好了箭。
李洛一邊騎著馬慢慢向裡走,一面屏神靜氣,到處張望著。
剛轉過第一間房,便見到院子裡果然還停著一輛車,那拉車的馬卻倒在地上,口鼻處流出的血已經發黑,似乎已經死去多時了。幾隻黑鴉在馬屍體上啄食著,見有人進來,呼啦啦飛散開,還有兩隻撲騰了兩下,卻怎麼也飛不起來,歪歪斜斜的躺在地上掙扎。
除了鳥的嘶叫,四周並無任何其他動靜。
李洛又凝神觀察了一會兒,沉聲道:“李奇,去看看,小心有毒。”
李奇應了,打馬上前,遠遠地圍著那馬車轉了兩圈,忽地圈指呼哨一聲。
另外一名侍衛縱馬上前,李奇對他耳語兩句,兩人散開,各自舉著刀,策馬在車前繞了一會兒,眼見並無任何動靜,一起大喝一聲,衝向馬車,一左一右重重地砍在車蓬上,“砰”的一下,車蓬被高高掀起,木屑四散。
李奇繞了一圈回到車旁,叫道:“有具屍體……三十來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