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杖老頭眼珠轉了兩轉,厲聲道:“自然要殺!老子手下可還沒有動過手不賠命的。話說完了,也讓你做了個明白鬼,你跟你師弟們一道走吧!”鐵杖一揮,便欲往劉志行身上戳去。
“呼”的一聲,一事物突然激射而來,氣勢驚人。鐵杖老頭似乎早有預見般忽地收杖,反手一揮,左手長袖飛出,將那物一圈一帶,已兜在袖中,卻是一隻酒杯。鐵杖老頭哈哈大笑,回頭向樓上回廊望去,道:“閣下觀賞半天,終於忍不住要動手了麼?”
一位儒生模樣的人慢慢自黑暗中走出來,身後跟著位妙齡少女。那儒生模樣的人一張國字臉,面白如玉,一對濃眉下雙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他一手持摺扇,一手背後,緩步走出,風度自然瀟灑,讓人一見忘俗。
他身後的少女卻生就一對淺淺的彎月秀眉,大大的眼睛,眸子裡流光四射,散著髮髻,任一頭怒瀑般的頭髮披在肩頭,在隱約的夜風中波浪般翻動,說不出的神采飛揚。她穿一身淡紫衣裳,鎦金腰帶,外面更懶懶地罩著一件輕薄透明的紗衣,用銀線繡著兩朵怒放的蘭花。這般裝束,在京城王族中並不罕見,但在這荒野山村裡,恐怕算得上亙古少見的了。
那儒生模樣的人一拱手,道:“穆前輩,在下陳束,這是小女小真。在下本無意與前輩為敵,只是眼見江湖義士命在不測,迫不得已出手驚擾了前輩,還望恕罪,恕罪。”
鐵杖老頭道:“什麼江湖義士?”
陳束一指劉志行道:“在下再眼拙,也認得出這位乃是霜雪四劍之首的劉志行兄。霜雪四劍,是江湖上公認的俠義之士,濟貧扶危,懲奸除惡,那是大大有名的。此次與前輩動手,也是為江湖大義而捨身,其精神實在讓在下既感動,又自愧不如。在下不才,斗膽請穆前輩手下留情,放他一條生路如何?他的三位師弟已喪生在你鐵杖之下,自己也身受重傷,前輩難道還忍心下手麼?”
鐵杖老頭嘿嘿一笑,道:“斗膽?你真是斗膽得很哪,老夫一進來動手開始,你們兩個就躲在廊後窺視,待我殺人,也未見如何義憤填膺,直等到我說了無歸劍的秘密,嘿嘿,你們就立刻又是感動又是自愧不如起來,哈哈哈哈,當真有意思得緊。”
陳束臉色微變,霎時又恢復平靜,開啟扇子搖了搖,並不說話。小真搶前一步,喝道:“無恥之輩,血口噴人。父親與我正要出手相助,怎料到你出手如此卑鄙陰險,立時毒害三位義士?現下你要再害劉伯伯,可沒那麼容易了。”
鐵杖老頭忽地仰天大笑,聲如夜鷲,極之難聽,偏偏他內力充盈,良久不息。劉志行身受重傷,在這般內力衝擊之下,立時昏死過去。小真眉頭微皺,伸手掩住耳朵,到後來只覺胸口越來越鬱悶難受,禁不住閃身躲到父親背後。陳束仍是那般泰然自若的負手而立,見到女兒吃緊,輕輕伸手按在她肩頭。小真感到一股柔和至極的內力自雲門穴緩緩注入,那股鬱悶之感立減。她心中惱怒,卻也暗暗吃驚,若父親真與這老冬瓜交手,不知勝算幾成?
她正暗自盤算,突然“砰”的一聲,隔壁一間房門被人猛地踢開,有人尖聲長叫:“別叫了!別叫了!我投降了!我出來了!”
小真這一驚非同小可,像這般鬼哭狼嚎的求饒,原是阿柯最拿手的本事。她慌忙轉頭看去,只見一個披頭散髮的少年赤著上身,腰間亂七八糟的裹著一襲女子的黃衫,懷中抱著一女子,正從門裡奔出——不是阿柯是誰?
那抱著的女子似乎受了重傷,胸前一大片血漬,手無力的垂著,一動不動,似已昏迷過去。
小真眼前一黑,腳下一軟,便欲往後倒去。陳束一把托住她腰間,輕輕一笑,低聲道:“女兒啊,這下是他自己跑出來,可怪不得爹爹了。”
小真淚水一下湧上眼眶,顫聲道:“爹爹……”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