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聲中,他已掠入大廳,目光灼灼,瞪著南宮靈。
南宮靈也瞪著他,銳利的目光,像是狼,又像是鷹。
良久良久,南宮靈才嘆了口氣,道:“你已知道了,是麼?”
楚留香點了點頭,道:“你也知道我已知道了,是麼?”
南宮靈也點了點頭,微笑道:“但小弟卻還沒有走,還是在這裡相候,楚兄必定奇怪得很。”
楚留香道:“你沒有走,只因你知道走不了的。”
南宮靈大笑道:“我沒有走,只因我不願走而已,否則天下之大,我何處不可去?”
楚留香拉過把椅子坐下,悠悠道:“你要走,便得放棄一切,過著被放逐般的生活。但若要你放棄你現在的聲名與權勢,你卻比死更痛苦。”
南宮靈大笑道:“楚兄倒真是小弟的知己。”
他忽然頓住笑聲,厲喝道:“你既對我瞭解如此之深,你該知道我死也不會放棄這一切的,我費了一生心血得來的東西,沒有人能逼我放棄。”
楚留香輕嘆道:“你能不放棄麼?”
南宮靈霍然站了起來,厲聲道:“我為何不能不放棄,我就算殺了任慈,但那也不過只是為父報仇,父仇不共戴天,江湖中有誰敢說我的不是?”
楚留香失聲道:“你已知道了這秘密?”
南宮靈悽聲笑道:“任慈以為能瞞得過我,你難道也以為能瞞得過我麼?”
楚留香長長嘆了口氣,緩緩道:“就算你這麼做,真是為了要報父仇,就算江湖中沒有人管你,但丐幫子弟,若知道你殺了任慈,他們還能容你做幫主?”
南宮靈身子一震,噗地坐回椅子,楚留香這句話,就像一柄刀,一刀刺入了他的要害。
他像是突然老了許多,垂下頭,赧然道:“楚留香!楚留香!你為何要如此逼我?我本不願有絲毫傷害到你,你……你為何定要多管閒事?”
楚留香默然半晌,苦笑道:“這也許是因為我天生是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人。”
南宮靈緩緩道:“我自從第一次見到你,便認為你可以做我終生的好友,你……你可記得你我第一次相見是在什麼地方?”
楚留香道:“是在泰山之麓,那時齊魯四雄非但劫了金陵‘雙義鏢局’的鏢,還將總鏢頭沙天義的女兒綁了去,我聽到後,不禁又犯了好管閒事的脾氣,立刻趕到泰山,不想你已先我而至,趕到那裡。”
他銳利的目光,漸漸變得柔和起來,緩緩接著道:“我趕去時,你以一雙鐵掌,已重創了齊魯四雄,我見到你不同凡俗的武功,又是如此少年英俊,也不免大是傾倒,那時若有人問我,誰是天下第一少年英雄,我必定會毫不遲疑地告訴他,是南宮靈。”
南宮靈微笑道:“從此以後,你我就成了相知好友,只要我有空,我就會到你的船上去呆兩天,你可記得我為蘇蓉蓉畫像的那次……”
楚留香嘴角也泛起了微笑,道:“那次是你我相處得最久的一次,五天之內,你我喝光了船上所有的藏酒,有一次我喝得爛醉,要到海中去捉月亮,你居然也跳下去幫我的忙,我們月亮雖沒捉到,卻捉回了一隻大海龜。”
南宮靈大笑道:“那隻海龜,真是我平生從未吃到過的美味,你我比賽看誰吃得多,偌大的海龜,竟被我們一天就吃光了,但我們的肚子卻因此疼了兩天。”
兩人相與大笑,笑得是那麼開心,像是已忘去了他們之間所有的不快,但不知怎地,笑聲卻又竟然微弱下來。
楚留香喃喃道:“那些日子,可真是一連串快樂的日子,我有時總不覺奇怪,為什麼快樂的日子,總像是分外短促?”
南宮靈悠悠道:“只要你不破壞,我們仍有那種快樂的日子,只要你不說,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