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身就好了,奈何伯孃總推脫身子不適,再三託付……,再三託付!婉娘心中一驚,忽然知曉自己落入何種處境!
她心驚膽戰的緩緩轉頭去看徐夫人,正巧徐夫人往這邊看過來,那久經風霜的眼睛裡似責備、似憐憫、又似無奈。徐夫人不過比於氏大得四五歲,然眼角滿是細細的紋路,一條一條都疲憊的往鬢髮處拉長,滿載歲月的辛酸。
“伯孃,我……。”婉娘心中又酸又痛,淚水撲簌簌的流下。“婉娘錯了……。”婉娘傷心痛哭,撲倒在徐夫人懷裡。
徐夫人深嘆一聲,撫了扶婉孃的青絲,柔聲道:“難為你了。”
婉娘越發悲慟,心底深藏的委屈噴薄而發,她身形本就單薄,痛哭之下,削薄的肩頸劇烈起伏,十分可憐。
徐夫人安撫了一回,便要婢女扶婉娘去歇息。
兩個管事默默垂首一旁,恍若未見。
待婉娘走後,徐夫人打起精神道:“家中賬上已經乾淨,兩位管事有甚麼法子?”
宋管事上前一步,道:“不如將城北之地讓幾處與高家,左右咱們府上並無餘錢去建新屋。”
盧管事點頭稱是,看來兩位管事早有商議。田莊上收入已經用畢,府中用度卻不可一日缺錢,也只有此法,方能接濟到明秋了。
一旁的八斤聽了,卻急的不行。奈何他一個小廝,卻不能隨便插嘴,只得將兩隻小眼頻頻向兩位管事探去。徐夫人瞧見,不由好笑:“你個猴兒,不停的使眼色作甚?”
宋管事這才回頭,劈頭往他大頭上扇了一巴掌,罵道:“也不知曉些規矩,如此輕浮怎生辦事?”
八斤並不怕,宋管事手下並不甚重,不過警示罷了。
徐夫人卻有些開懷,笑道:“他規矩尚好,又是個會替人著想的,你慢慢教吧。”這卻是對宋管事說的,又對八斤說道,“你有話便說罷,若說得好,也不枉七郎一個勁要你進來。”
八斤聽了心中樂開了花,他從懷中掏出容娘給的小包,遞與夫人。
夫人詫異,開啟來瞧時,鼻子一酸,眼睛便溼潤了,她攥緊那幾樣首飾,強忍了心酸,笑道:“這傻孩子,當我過不下去了怎的?”話音剛落,眼淚卻是簌簌流下,不能自已。若說世上緣分,真是奇怪,家中這麼多小娘子,玉娘年幼不提,卻只有這一個,能體貼甚至心疼自己!
兩位管事看得心中唏噓,感慨非常。
八斤趁夫人悲傷漸褪,進言道:“還請夫人莫賣掉城北之地。若能從別處想些法子,把城北的廊房建起來,要有數倍的利錢哩!高家九郎不過賣兩處廊房,市面上便說足夠他另建十處了。”
宋管事冷笑一聲,罵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知高家投了多少銀子來建房,萬貫家財,人家是一次就投進去了哩!如今府上現錢不豐,便是先讓幾塊地出去,有了錢才好請人不是?”
八斤沒了主意,心中卻很是不甘,只嘟嘟囔囔道:“當初買了來,如今又讓出去,叫人笑話哩!”
這話卻是戳中了靶心,徐夫人與兩位管事都沉默了下來。
末了,徐夫人勉強笑道:“那就暫且別動,我那還有幾個錢,家中支出還是有的。只大郎歸家,莫讓他知道便罷了。”
眾人點頭退出。
徐夫人頓覺氣力一抽,身子疲憊異常。春杏忙喚了瑟兒幫忙扶住,慢慢踱回房中,小心服侍著夫人躺下。春杏退到外間,將泡軟了的杏仁濾水,又小心翼翼的去皮,方倒進石臼裡,輕輕研磨。
門外有腳步聲響,瑟兒機靈,聽到那腳步聲沉重,知道是少夫人,忙打了簾子。張氏踏進門來,見春杏兩個輕手輕腳,知道夫人歇下了,便笑著在桌前坐下,要春杏繼續。
春杏用粗布把漿過濾,便交給瑟兒,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