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軍退守,並未撤兵,只待重整旗鼓、再戰!
元宵節張羅的花燈仍掛在房簷未曾取下,影影綽綽、恍惚閃爍,衛莊駐足,抬眼將燈盞望著、略有怔忪,憊累地揉了揉額角,推開房門。
兩盞四角花燈端正地擺在案上、蘭草細繪,極為雅緻,衛莊走過去拎起一盞偏頭打量,忽而笑了,素日裡的戾氣滄寒消彌,平添幾許純粹的愉悅、矜持的桀驁的稚氣。連日睏乏一掃而空,亦彷彿忘了因何睏乏。
方一轉身果然見蓋聶手持木劍邁步進來,兀自拿起另一盞燈衝他溫言含笑道:“小莊,我們去放水燈”。
勾唇輕嘖,衛莊難得厚道一回,沒嘲諷師哥居然連水燈與花燈都分辨不清,將錯就錯地順著蓋聶提了花燈走到湖邊。
月朗星稀,視野遼闊,初解凍的湖水清澈無倫,恰與無垠清輝相合,星、月、燈火倒影其中、星星點點,頗似明珠蛟人淚、皓皎瑩瑩,倒真是風月無邊了。
蓋聶俯身將燈盞置於水面、竟也不下沉,火焰跳動,映得玉白麵龐淡淡嫣紅、溫和沉靜,彷彿間就是現世安穩、歲月靜好了。
衛莊彎唇,同樣蹲下來把燈送進水裡,歪頭似笑非笑看向蓋聶,星子閃入冰藍銀眸、璀璨熠熠,溶溶一片雪化冰消的暖意,心底徐徐滋生出一層浮於表面的不甚真實的、歡喜:“元宵佳節,賞燈祈願。師哥的願望是什麼?”
“小莊,今日是中元節”燈火湮滅、一線水光遙迢消失於天際,瞧不出任何存在過的痕跡。蓋聶的聲音幽渺不可捉摸,無視衛莊寸寸凝結的臉,自顧自說道:“這燈,祭往生亡魂”。言畢、直身,神色莫名疏離。
衛莊滯了滯,很有些回不過神,依稀曉得自己該說:“同路已盡,至此相別”。喉結滾動,話梗在喉間無論如何也說不出。
猝然拔出鯊齒點到蓋聶心口,眼底血絲隱隱、帶了點子無望的決絕:“我情願殺了你,也不會放你回秦!”
蓋聶仿若未聞,轉身、毅然決然。
湖堤岸邊不知站了多久的一雙男女,面面相覷、駭然呆怔。
紅蓮疾步跑過去,聲音發顫地喊了一聲:“王兄!”
“小心!”鯊齒殷紅、殺氣十足,紅蓮這般不知輕重地跑過去豈有不危險的!張良顧不得許多,掠身跟上。
下一瞬張良才曉得自己擔錯了心,那劍分明是衝著他來的!一把推開紅蓮,抽劍格擋。
兩劍相撞,金屬斷裂之聲乍響,鯊齒仍餘勢不減地掃向張良。
“子房!”紅蓮驚呼。
白衣、藍衫,影像重疊交錯,白影消散,衛莊一頓,夢醒般凝眸看著劍下之人,髮帶鬆散、衣冠不整,好不狼狽。又看了看紅蓮、一臉的驚慌失措。
鯊齒非但未收,還朝張良腦袋上遞了遞、似是警告而無殺意,冷哼一聲,皺眉譏誚道:“原來,子房竟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撤劍,轉眸瞥一眼紅蓮,涼涼反問一句:“你的鏈劍是擺設嗎?”
如果說衛莊的第一句話張良尚有些不明所以,那後一句可算是讓他徹底懂了。
丟開斷劍,張良簡直要嘔血三升!想開言解釋,衛莊卻已經施施然提了鯊齒走遠。
所幸紅蓮此時思緒如麻,沒工夫琢磨王兄話裡含義,憂心忡忡地將張良望著:“王兄他這是怎麼了?”
“心魔”。之前就覺不對,即便蓋聶少年時與自己肖似,而今已是青年,衛莊怎會認錯?不料、竟是這樣。
“心………魔?”紅蓮掩口,不可置信般睜大了眼睛。
西施毒、每隔十二個時辰發作一次,不能運功逼毒,亦不能運功相抗,唯有苦苦煎熬,靜待藥性過去。
最初幾天尚可清醒熬過,到後來氣力越來越弱,再怎麼頑強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