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龍子又一定早夭。直到衍和四年,一位才人誕下龍子,三年安康無虞,皇朝上下視為神蹟,遂取名鳳皇,立為太子。
立嗣後不多時,太子生母暴卒,先帝將太子交給傳說中無人見過的玉瑤宮宮主撫養。雖然帝后不合是眾所周知的,但繞開名正言順的皇后,將皇儲託付無名無份的玉瑤宮,這大大違背了祖制,令當時的皇后顏面掃地卻又奈何不得。
因為,玉瑤宮是無御旨不得擅入的禁地。
“皇兒,先皇臨終似有遺旨?”
皇后,不,此刻是太后了,拭去眼角的淚顫聲問著,眼中戾氣漸濃。其他妃嬪忙止了哭泣,屏息恭聽。
“遺旨?”鳳皇挑眉。
“是,遺旨。本宮聽到玉瑤宮殉葬,皇兒為何不宣?”太后想起這些年先帝對各色美人的趨之若鶩,對她的避之唯恐不及,依舊美麗的臉龐掛起一抹涼薄含恨的笑。“先帝在時,玉瑤宮恃寵而驕,從未拜見過各宮,本宮身為後宮之主,甚至連她一面都未見到。先帝病危乃至大行,玉瑤宮更是不曾露面,簡直視先帝如無物!如此妖女,罪該萬死。”
鳳皇眼神一凝,對太后深深一拜:“母后對先皇情深意重,兒臣感懷。”而後直身而立,揚眉掃過群臣。
“宣,先行衍和帝遺旨。”
殿內殿外又是黑壓壓跪了一片,鳳皇立於萬人之上,高聲誦讀。
“玉瑤宮宮主幼年於皇家有恩,入宮以來為君分憂陪伴太子有功,特賜永住玉瑤宮,閒雜人等不得擅入。皇后溫良賢德,與朕少年夫妻,恩情甚篤,朕去後,恐其自傷,特賜——”
鳳皇平靜地望入太后陡然大怒的眼中:“伴朕百年,再續恩情。”
“信口雌黃!!先帝屍骨未寒,你假傳遺旨,本宮分明聽到先帝臨終要玉瑤宮以及其他未寵幸過的美人殉葬!”
太后氣得臉色發白,狠聲詰問。
“母后離得遠了些,難免聽到隻言片語斷章取義,但不該懷疑父皇對您的愛意與不捨。”鳳皇不鹹不淡地四兩撥千斤。
“大膽鳳皇,你!”太后上前一步正要理論,隨侍的御前侍衛適時地上去“扶”住了太后,欲帶“悲傷過度”的太后回慶禧宮。
“你們這幫奴才好大的狗膽,本宮是你們能隨便近身的麼!放開!安樂王鎮國公朱丞相,你們都瞎了聾了嗎?先帝在看著吶!看看這個不仁不孝的——”
太后歇斯底里的叫聲逐漸消失在殿外,不過一盞茶功夫,宮闈風雲變色。
被點名的安樂王與鎮國公,一個是太后的孃家表親,一個是太后先父的門生,為皇朝立下許多汗馬功勞的退役武將。二人都低著頭,並未應援,不知在盤算什麼。
而鳳皇只看著為首的三朝元老,宰相朱升。
朱升除了三朝元老輔國宰相這個身份之外,還是開國功臣第一世家——京都朱門的當家,他的獨生女更是皇朝傳奇之一,手握重兵,守邊十年從無敗績,保得鳳氏江山即使昏君當道國力漸微也無他國能來犯。
朱升直視天顏片刻,而後鏗然下跪,行五體投地之禮震聲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身後百官見狀如夢初醒,紛紛效仿。
鳳皇淡然頷首,輕撫衣袖:“退下吧,朕與先皇還有體己話要說。”
與先皇說體己話?百官不約而同地脊背一涼,簌簌地後退出殿。
新帝似乎跟往屆的賢君不大一樣啊……
作為朝中唯一一個與新帝相處較久的前任太傅當今帝師,公冶白聽著周圍官員們的竊竊私語,嘴角勾起一抹看好戲的笑意。
解東風從後面快跑兩步追上他,與他並肩而行。
相較長身玉立的公冶白,不管冬夏常年將手攏在袖中的解東風身形略顯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