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這才提起褲子出了門,要親自陪著皓月吃早飯。
皓月在床尾打坐一夜,吳旅長不知道他睡沒睡,反正看他早早起床,在院子裡扭扭脖子扭扭腰,彷彿是精神十分健旺。本來吳旅長是離了姨太太就睡不著覺的,如今因為受了驚嚇,所以收斂了色心,緊跟著皓月不敢遠離。
早飯擺在了廂房之中,吳旅長剛把皓月請進房中落座,門外就跑來了一名勤務兵:“報告旅座,大門口來了個窮和尚,說是咱們家鬧妖精,問您要不要找人收妖,換個太平?”
吳旅長一聽這話,立刻就感覺對方是來敲詐的;這若是換了其它事情,吳旅長早就跑出去一槍斃了對方;可鬼神精怪之事不同尋常,吳旅長望向了皓月,心想家裡若不是有這麼一位活神仙,自己還真得求那個窮和尚進門不可。
皓月洗了臉,刷了牙,梳好了小分頭,乍一看像個洋派的大少爺。端起細瓷碗喝了一口白米粥,他不看人,垂著眼簾說道:“讓那人進來,這樣傷天害理的和尚,我倒是很想會他一會。”
此言一出,吳旅長立刻向勤務兵揮了揮手:“沒聽道長髮話了嗎?快去快去,把那個窮和尚給我叫進來,半路不許亂說話,聽見沒有?”
小勤務兵答應一聲,扭頭便跑。而吳旅長搬著身下椅子,向皓月身邊挪了挪,又小聲問道:“道長,要不要提前預備幾個人幾桿槍,一旦談崩了,就把他堵在屋子裡突突了!”
皓月搖了搖頭:“這人既然是敢單槍匹馬的來,就必定是有他的勝算。你也不必多做準備了,妖法真是厲害的話,你縱是準備,也未必有用。”
吳旅長聽了這話,一張小瓜子臉彷彿忽然瘦了一圈,幾乎有些可憐巴巴:“那我就全靠你了。只要今天你能把這後患給我解除了,我旁的不敢說,錢——絕對不會虧待了你!”
他這話剛說完,門外由遠及近的傳來了腳步聲音。房門隨即一開,小勤務兵率先邁步進了門:“報告旅座,和尚我帶過來了!”
吳旅長與皓月一起抬頭向外望去,結果全愣了一下。
門外的青石臺階上,站著個高大的和尚。這和尚披掛這一身百衲衣一般的破僧袍,下面光著兩條腿,雙腳趿拉著破布鞋。一手拎著個褡褳,一手拖著只鐵缽,他微微的低著頭偏了臉,顯出了兩道濃眉和筆直的高鼻樑。靜靜的向前一抬眼,他沒說話,只沉默著先看了看吳旅長,又看了看皓月。
吳旅長有些緊張,但是見皓月不言不動,他只好硬著頭皮也起了身。陪著笑繞過餐桌走到門口,他這回離得近了,仔細一瞧,越發感覺這和尚比濟公還髒,讓人見之不能靠近。乾巴巴的笑了一聲,他開口說道:“請問大師,怎麼稱呼哇?”
大師——九嶷略一思索,決定隨便謅個假名字敷衍一下,故而低聲答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貧僧的法號,就叫夢露。”
吳旅長一張嘴:“噢……原來是夢露師父,久仰久仰,失敬失敬。聽說您能降妖除魔,而且還瞧出我這宅子裡不太平,那麼想必您是願意幫助我了?”
九嶷對於吳旅長一點興趣也沒有,倒是格外留意的看了皓月一眼,隨即答道:“你出錢,我出力。一千塊現大洋,不講價。”
吳旅長嘿嘿一笑:“恕我直言,你這價錢要得也真是太高了點,再說你怎麼知道我家裡鬧了妖精?還主動找上門來看,要為我除妖?怎麼著,難不成你和這妖精還是一家的不成?”
九嶷轉向吳旅長,一點頭:“是。”
吳旅長沒想到他這麼坦白,當即有些害怕。向後退了幾步之後,吳旅長轉向了皓月:“活神仙,活神仙,您看……”
皓月端坐在桌旁,不言不語的閉了眼睛仰起頭。潔淨的鼻孔微微翕動了,他開始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