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阿碧竟如瘋了一般,一見蕭峰出面阻攔便又是一掌向蕭峰而去,口中疊聲叫道:“把解藥交出來!交出來!”
阿碧的這點微末武功哪裡是蕭峰的對手,只是這回她出手狠辣招招拼命,蕭峰又不欲傷了他,一時竟也擋地束手束腳。蕭峰深知阿碧的溫柔脾性,此時見她這般著急,他即刻便問道:“阿紫,你又給人下了什麼毒?”
阿紫原正瞧好戲,突然聽到蕭峰有此一問,她猛然變色,強辯道:“什麼下毒?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話音未落,她那一雙眼珠轉了兩下,忽然翻窗而逃。
“阿紫!阿紫!”阿碧見到阿紫逃走,即刻便衝向了窗戶。
“阿碧姑娘,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蕭峰見阿紫逃走亦鬆了口氣,忙又上前一步阻攔阿碧。
哪知阿碧雙目赤紅,竟想也未想地揚手一掌向蕭峰的面上揮去。“蕭峰,你要取我家公子爺性命,就堂堂正正與他打一場!為什麼要下毒?”
阿碧此言一出,蕭峰登即呆立當場。只聽“啪”地一聲輕響,蕭峰的面上即刻清楚地浮出五道指痕,可他卻好似不知疼,只望著阿碧難以置信地問:“什麼?!”
而原本滿臉戾氣的阿碧此時卻好似已耗盡了全身的力氣,靠著牆跌慢慢地滑跌在了地上,失聲哭道:“蕭大爺,阿碧求你……求求你,讓阿紫把解藥交出來……公子爺不願放棄武功,他不能死……他不能死啊!”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只見蕭峰沉默了一陣,忽然放聲大喊。
阿碧吃了一驚,即刻收了淚緩緩抬起頭來以一種極為怪異的眼神望著蕭峰。隔了許久,她忽而輕聲道:“原來蕭大爺什麼都不知道……沒關係,阿碧知道!阿碧什麼都可以告訴蕭大爺……蕭大爺,你想聽嗎?”
眼前的阿碧便似一個假人一般,連她嘴邊的那抹笑都好似畫上去的一般,拙劣、詭異、惡毒。蕭峰瞪著她,心中驚懼不已,半晌方輕輕點了點頭。恍惚間,他彷彿看到一頭名為“命運”的巨獸,將他緊緊困於爪下,嘲弄地向他展現惡意的笑靨。
夜深人靜,阿紫終於回來,悄悄地將房門推開了一條縫隙。
屋內是一片寂靜的黑暗,蕭峰亦獨自一人坐在椅內,沉默地與滿室的黑暗融為一體。他的胸口毫無起伏,看著生死不知。他分明正當壯年,可從他的神態間看來卻好似一個即將走到生命盡頭的老人,枯萎、毫無生氣。
“姐夫?”不知為何,阿紫本能地感到不對勁。只見她小心翼翼地踏上幾步,伸手在蕭峰的面前晃了晃,又喊了一聲:“姐夫?”
如泥胎木塑般的蕭峰這才緩緩眨了眨眼。
阿紫頓時鬆了口氣,轉身將房內的蠟燭點上,口中嗔道:“姐夫在屋裡怎麼也不點燈呢?……阿碧那瘋丫頭呢?姐夫你有沒有替我好好教訓她?慕容家,沒一個好東西!”
“……是不是真的?”蕭峰在她身後忽然開口,音色嘶啞地如砂石在地上打磨。“你在慕容用的白檀中下毒……至今,慕容中毒該有十年了吧?”
阿紫手臂一顫,那第二支蠟燭即刻摔在地上斷成兩截。然而,僅憑那第一支蠟燭發出的一點微光,蕭峰已能清楚地看到阿紫面上的驚惶。
“姐夫,你在說什麼?”阿紫兀自強笑著掩飾。
“為什麼要這麼做?”蕭峰卻充耳不聞,“慕容雖廢了你的武功,可多年來一直對你很好……為什麼?你知不知道,你姐姐,阿朱,她臨死前仍掛念著慕容……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
注意到蕭峰始終面無表情,阿紫終於害怕起來。阿紫與蕭峰相處多年,深知他的脾性,從來都是愈平靜便愈駭人。只見她“撲通”一聲跪倒在蕭峰的面前,即刻將心中想好的狡辯之辭全都拋諸腦後,扯著他的袍角哭道:“姐夫,不關我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