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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眼見兩個年紀加起來都要超過一百二十歲的老人家準備上演全武行,种師道趕忙排眾上前,扶著種諤的胳膊連聲道:“叔叔息怒,叔叔息怒!”趁人不注意,他輕輕地掐了把種諤的掌心,意有所指地又勸。“司馬相公不知軍事,不知五砦之地的要緊之處,輕言割讓也是尋常。幸好相公自知不足,上任之初便曾言廣開言路。這等軍國大事,理應召開大朝會,文臣武將各抒己見,為司馬相公拾遺補缺才是!”

种師道話雖客氣,其中深意卻是字字犀利,御史中丞劉摯聽得刺耳,當下出言怒斥:“种師道,你區區六品推官,如何敢非議相公?可知上下尊卑之禮?”

哪知种師道聞言,只一臉無辜地道:“某自束髮讀書便受家父教誨,要以司馬相公為範,誠實守信不妄語。司馬相公本是文臣,不知軍事也是尋常,這如何是非議?莫非……”种師道又將目光轉向司馬光,滿懷欣然地問。“司馬相公竟不知何時習了軍事?”

种師道有此一問,司馬光立時胃裡發苦,他既不願違心說謊又不想失了氣勢,一時很是為難,只暗自腹誹劉摯多話多事。

最終,卻是種諤為他解圍。種諤受种師道提醒,終是醒過神來,朗聲道:“不錯!此乃軍國大事幹系國家社稷,非區區一城一地之得失,是該開大朝會群策群力作一決斷,以免有人把持朝政賣國求榮!司馬相公,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種諤叔侄倆這番話說得夾槍帶棒,一時之間竟教司馬光不知如何應對。只見他的面上一陣青白交錯,隔了一會方道:“西夏所求事關重大,某原就打算稟明官家召開大朝會,是種將軍過分心急了。”這句說完,司馬光又隱隱覺出不對來。大朝會之事原本就在可與不可之間,只是如今被種諤叔侄提及在先,他再多言也不免教人覺得聲勢不足了。

而這殿上眾人顯然也感受到了這不足,文臣們大都有些氣餒,武將反而各個眉飛色舞。只見種諤大大方方地向司馬光抱拳一禮,回道:“某向來心急,還請相公海涵。大朝會一事,就請相公多多擔待了,這滿朝文武乃至天下百姓都仰賴相公為他們主持公道呢!”說罷,他把袖一揚,攜一眾武將揚長而去。

一眾武將方走出殿門,種諤立時沉下臉來,對跟在自己身邊的种師道輕聲道:“想不到,果然被慕容復那小子料準了!司馬君實這個膿包孬種,竟要賣國!你今晚就去見他,他既然料到了,就給老夫想辦法解決!悄悄地去,勿打草驚蛇!”

“知道了,叔叔。”种師道急忙應聲。昨夜慕容復送來訊息,种師道尤不敢置信。不是不敢相信西夏會提出這般無禮的要求,而是不敢相信司馬光身為一國宰執竟能如此糊塗。好在他與叔叔雖說半信半疑,但仍是在慕容復的指點下背熟了幾句關鍵性的臺詞。“家國大事”與“軍國大事”,本是一字之差。然而正是這一字之差,卻決定了武將集團能不能對將士們浴血奮戰打下的疆土主張去留。种師道雖不知為何慕容復一再強調一定要逼迫司馬光召開大朝會,但他相信,慕容復既然這麼說了,那麼下面的事究竟該怎麼做,他必然早有計劃。

种師道正胡思亂想,耳邊又聽得種諤唏噓道:“慕容那小子到底是官職太低,縱使是大朝會,也輪不上他說幾句啊!正八品……嘶!”種諤深吸了一口冷氣,滿是不屑地微微搖頭。

種諤此言一出,种師道亦是無語凝咽,半晌才道:“若非拒了淑壽公主……”話說半截,他又神情警惕地四下一望,縮著腦袋不吭聲了,只在心底暗暗感嘆:如駙馬爺這般優伶一樣的玩意,又何必非得找當朝探花?先帝行事,終究是有欠妥當啊!

然而種氏叔侄並不知道,慕容復之所以要他們言語擠兌司馬光逼其召開大朝會,本意卻並非為了能讓自己在大朝會舌戰宰相。宋朝是個階級分明的社會,要在朝堂之上以正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