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隨我去見義兄罷!”慕容複目光冷颯,話音更猶如萬載玄冰。“本官此行本為公務,路上卻巧遇義兄前來拜見恩師。未免我兄弟二人在少林見面尷尬,義兄這幾日一直在山下等候。前輩,你既敢殺人行兇,當不會不敢隨我去見苦主吧?”說著,他目光一凝露出幾絲嘲諷來。“除非,前輩的身份……是假的!”
蕭遠山心性粗豪如何受得了慕容復的激將法,當下縱聲長笑。這笑聲尖銳刺耳猶似夜梟嘶鳴,教人聽來極不順耳。“縱然你設下陷阱,老夫亦無所畏懼!”說罷,便大步隨慕容復往山下而去。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少室山下的一處密林,蕭遠山四下打量了一番,剛要開口詢問,卻見走在他身前的慕容復忽然打了聲唿哨,運起輕功往他身側的一株大樹上躍去。
蕭遠山本能地覺得不對勁,忙縱身向前一掌嚮慕容復的背後拍去。他這一掌只在生死之間,便猶如猛虎下山又好似飛鷹逐兔,全不留半分餘地。眼見慕容復即將斃命於蕭遠山的掌下,蕭遠山的身後卻猛然傳來一串如爆竹般的脆響。蕭遠山只覺右肩竄起一陣灼燒般的劇痛,整個人登時再難保持平衡,自半空中跌了下去。
不一會,十名黑衣人自樹林之中同時疾行而出。他們每個人手中都端著一杆長約半尺的長槍,此時那一杆杆沒有槍刃卻尤在冒著硝石氣的槍口都沉默地指著蕭遠山。
慕容復這才自樹上躍下,他方才雖說逃得性命卻被蕭遠山傷了心脈,躍下時步伐不由踉蹌,面色也微微泛白。
見到慕容復出現,蕭遠山終是忍不住失聲叫道:“這是什麼暗器?”蕭遠山方才受那“暗器”一擊,肩頭立時出現了一個血洞。此時此刻,他鮮血直流,再無反抗之能。
“這並非暗器,而是隧發槍!”自元豐五年至元祐七年,歷時十年,耗費無數人力物力,改進鍊鋼技藝、提煉火藥,以慕容復的全部身家全力推動科技進步,終於研製成功!只見慕容復隨手接過屬下手中一杆已裝好子彈的隧發槍,頂住了蕭遠山的額頭。“蕭前輩,一個新的時代已經來臨了!能夠成為死在這新時代的第一人,亦是無上榮光!”說著,他緩緩地將手指移到了扳機處。
此時此刻,草木無言、萬籟俱靜。天邊的烏雲忽然被一陣微風吹開,一輪明月自那猶如墨黑暗潮般無垠的天際中奮力掙扎而出,喘息著悄悄灑下一縷微光。藉著這一縷微光,慕容復終於將屬於蕭遠山的那張臉孔徹底看清,的確長得非常像喬峰!看著他,就好似看到了三十年後的喬峰。不知為何,慕容復原本堅如鐵石的心忽而微微一顫,那屢次受傷的心脈便在這一刻悸痛起來。我真的要殺了他嗎?慕容復不禁捫心自問,我真的要親手殺了大哥的親生父親嗎?日後,我真能坦然面對大哥而問心無愧麼?
慕容復稍有愣神,一道無聲的掌力便向他背後襲來。這道無聲掌力洶湧澎湃,取慕容復性命也只在呼吸之間。慕容復即刻轉身,扣響扳機。
“砰!”
一聲之後,是接連響起的九聲槍響。然而在慕容復的眼前卻並無半個人影。眾人正覺詫異,一名黑巾蒙面的黑衣僧便如鬼魅般在人前一閃而過,再出一掌劈嚮慕容復。
此時再給隧發槍裝子彈已經太晚,慕容復當下拋下火槍再使降龍十八掌中的一招“飛龍在天”與那黑衣僧硬碰硬地對了一掌。
兩人一掌相接,猶如旱天打了個驚雷,二人身側的數株參天大樹俱被掌風攔腰掃斷。慕容復受傷在先,勉強接下這一掌登時連退數步,捂著心口微微嗆咳。
慕容復有此功力,顯然也令那黑衣僧大為意外,當下側著臉輕輕“咦”了一聲方緩緩言道:“年輕人,你既有這等本領,又為何暗箭傷人?”
慕容復神色微冷,森然道:“閣下與這位前輩素不相識,依我看,你還是置身事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