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談話還沒有結束,蒼雪已經停了好久,安靜了好久。
她在等自己接話。
先前溫熱的茶水現在已經涼了。
涼透了。
“宮主的意思是,亂世將至?”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四海統一乃是大勢所趨。”
“北遼南楚中有傲絕,依宮主看來,誰會寫下這亂世的第一筆?”
蒼雪愣了一愣,似乎不知道答案的茫然。
便又是一場漫長的等待。
茶杯已經空了。
“北遼。”
這兩個字重重的擊打在南宮冽的心上,他全身的血液都為之而沸騰了起來!
南宮冽很想仰天長嘯。
可是他沒有。
此時此刻,他不能這麼做。
這麼做,很有可能會沒命。
他要忍住。
一定要忍住。
所以他很平靜,很正常的追問了一句——
“何以見得?”
“南楚國力衰微,早已沒有了當年泱泱大國的風範。不出兩年,遼楚兩國的版圖就該畫到一起了。”
“宮主為何只字不提傲絕宮?”南宮冽追問。
“傲絕宮乃是江湖幫派,無意爭天下。”蒼雪慢慢的說著,手也沒有閒著,將長及腳踝的紅髮細細編辮起來。
她辮得很慢很慢。
紅髮拂在手上,然後滑下,最後垂落。
癢癢的。
“本宮不願爭天下,也希望遼國楚國的君主不要錯了主意才好。畢竟,人活著,才能掌握一切,死了,就不能了。”
“你說是不是,曹公子?”
聽到問話的南宮冽略略低了下頭,抿了下唇。
他在思考蒼雪的這個問題。
很認真的思考。
可是手中的茶杯拿的很穩。
即使沒有茶,沒有水。
甚至連茶香都散了。
“好定力!”蒼雪笑了起來,彎彎的眼睛煞是好看。
她在心裡暗暗讚歎。
所以南宮冽聽不到。
所以他依然在思考。
很快,蒼雪又嘆了一口氣。
“錯了。”
南宮冽仍舊在思考。
因為蒼雪什麼話都沒說。
她只是“心說”。
可是南宮冽錯在了哪裡?
——他猶豫了太久了。
一般人猶豫不決的時候,都是在做選擇。兩個條件難以割捨無從選擇的情況下,才會猶豫。
也就是說,南宮冽還是想殺自己。
那就不能再留了。
與其到最後被別人所殺,倒不如先下手為強,殺了別人,
於是她鬆開了編了一半的紅髮。
眼神越發的柔,靜。
像一汪湖水。
只是這片湖水是紅色的。
水變成紅色,要麼加了染料,要麼摻了鮮血。
沒有人會閒的把染料倒進一片湖裡。
這樣做的人只有瘋子。
衣料店的人不是瘋子。
他們的紅色染料是用來染布的。
所以只能是後者。
但是,人的鮮血如何能染紅一片湖泊?
如果他流的血足夠多,而這片湖又足夠小,小到用水池來形容都十分恰當的時候,其實是可以的。
南宮冽的武功不高。
他連蒼雪擲出的茶盞都接不穩,讓茶水洇了扇面,散了墨跡。
蒼雪想讓他死,實在是太容易了。
在南宮冽一次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