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曲長河唱盡多少心事,訴盡多少華年。
那一天的最後,周瑜對龐統說:“我死後,還要麻煩你把我送回吳郡。”從哪裡開始,就從哪裡結束吧。
建安十五年,周瑜在巴丘病逝。
時,龐統為周瑜功曹,送喪至東吳。
孫權穿喪服為周瑜舉哀,併到蕪湖親迎周瑜的靈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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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冬天,銅雀、金虎、冰井三臺在鄴城落成。
曹操在銅雀臺宴請百官到銅雀臺舉辦宴會。
“名為慶祝,實為表功。”司馬懿說,“只怕丞相還另有打算。”
曹丕點頭,贊同道:“盛宴之下,難免要以筆墨抒胸中豪情,父親打算把子建推到前面了。”
“我雖不忍,卻無力阻止。”曹丕說。
話中有多少真心,只有曹丕自己知道,司馬懿沒有介面。
曹丕自顧自地說道:“從小我都跟在大哥後面,從沒留意過我這個四弟,他就像我跟著大哥一樣,跟在我身後,只記得我打小就對他不喜。等我真正有時間回頭看他的時候,他已經能夠獨當一面,再也不需要跟著我這個哥哥了。仲達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很羨慕你和叔達。”
“子桓……”他不知要怎麼安慰曹丕,這是他們兄弟之間的事情,在這件事情上他完完全全是個局外人,他不是曹丕,叔達也不是曹植。
即使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甚至比不上同父異母的兄弟感情深。不,應該說曹植對曹丕的感情,要比任何人想的都要深。
或許只有曹操這個做父親的才看得出來。
如果說曹昂是能讓曹操下定決心用別的兒子來為曹丕鋪路的原因,那又是怎樣一種感情,讓聰慧如斯的曹植心甘情願被父親利用,甚至面對兄長的誤解都能雲淡風輕呢?
一年來,司馬懿第一次領會到曹家的人是多麼重感情。
多情的人,不適合那個位置,所以曹丕才要將自己偽裝起來嗎?
到了銅雀臺宴的這天,曹操率眾人登上銅雀臺。
酒席間,曹植揮筆寫下《登臺賦》,得到了曹操和眾人的讚美,他的臉上露出真誠的笑意。
然而也寫下《登臺賦》的曹丕卻沒有得到任何誇獎,但他的情緒與平時沒什麼兩樣,似乎自己被父親忽略也沒有放在心上。
曹操甚至有意無意地表示自己打算立曹植為繼承人,曹丕對此卻無動於衷。
等到宴會快結束的時候,桓階被曹操叫到旁邊說了一句話。
司馬懿全程就留意曹操的動向——曹丕他是完全放心的。
所以回去的時候,桓階被司馬懿攔了下來。
桓階一見到司馬懿,張嘴就打趣道:“仲達,你今天的視線太咄咄逼人了,主公若是計較,你恐怕不會太好啊。”
司馬懿笑了笑,“伯緒明知道主公不會,還要恐嚇我。”
“你啊。”桓階彷彿很疲憊,長長地嘆了口氣,抬眼望著夜空,“這天只怕要變了。”
“哦?”
桓階指了指天,“屋內也會下雨,是不是很嚴重?”
司馬懿點頭道:“嚴重得不得了。”
“天色已晚,我該回去了。”桓階與司馬懿道別後,獨自回家,一路上,耳邊不斷響起今天曹操對他說的話。
——“伯緒,這些人都記住了嗎?”
若不能為曹丕所用,一旦構成威脅,就不擇手段除去。
所以當他轉身再看到曹植的笑臉,心中湧起莫名的悲哀,不是對曹操,不是對曹植,而是那個最終的受益人,曹丕。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批鬥我ヽ(。》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