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麼?”關朔原給了我一個冷冷的眼刀,“你這種人……從小就被呵護著長大,根本就不知道真相是多麼殘酷。這次出去才看到一點東西就被嚇得傻掉,你這種人,難道還有資格教訓我?”
“不是教訓你……是的,我是沒經歷過什麼事情,也不知道現實有多麼殘酷。可是就算我不知道,重淵他總是知道的吧?他和你一樣看了這些東西,甚至他還比你多經歷了一次死亡……可是他也說過,就算是知道現實有多殘酷,努力有多無用,只要仍然抱有希望,無用的努力就是美好的。”
“呵,天真的念頭,他根本就……”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師父,有沒有上過太虛觀的集體授課。”我不管不顧地打斷了他的話,自顧自說下去,“我剛到太虛觀的時候,入門弟子的授課上,我師父就曾經說過,天下修道有三家,分別是弈劍聽雨閣、雲麓仙居和我太虛觀。”
“弈劍聽雨閣所修是劍道,行俠仗義匡扶弱小,終成劍仙;雲麓仙居所修乃是仙道,騰雲駕霧不食人間煙火,可得長生登仙之門;而我太虛觀,豢養靈獸斬妖除魔,又能以自身心魔召喚邪影,遊離在正邪邊緣,所修乃為人道。”
“你和我說這些幹什麼?”關朔原不耐煩地問,“這種老掉牙的歷史……”
“我師父說,所謂人道,就是亦正亦邪,黑白交錯,沒有什麼是絕對正確的,也沒有什麼是絕對錯誤的。我們太虛弟子,一生都是孤獨一人,唯與靈獸相伴。所能憑藉鑑證自身言行的,唯有自己的心。”我看著關朔原說道,“那時候我不知道師父說的是什麼意思……可是看到你現在這樣,我好像有點明白了。”
“關師兄,所謂的人,本來就沒有太純粹的好人和壞人,我們也無法約束整個天下的行為。所以,只要我們自己的心在它應該在的位置上,那就是我們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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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被我這種廢柴強行灌了一碗刷鍋水的原因,關朔原的臉色一直陰沉得讓我望而生畏。
他草草把包裹往原來存著招魂箋的那個房間裡一塞,根本沒多搭理我就扭頭走了出去。這待遇我也不是第一次經受了,每次被戳了痛處這貨就是這樣一副炸毛的豪豬模樣。我聳了聳肩,很習慣地一路小跑跟在他背後走了出去。
地落窟被施了法術,若無許可,外來人員只能停留在諭令允許的範圍內。凌祈也不是那種不懂規矩喜歡亂跑的人,我們出去的時候,他已經自覺地等在了地落窟外面。一臉掩飾不住的喜色,嘴裡唸唸有詞地嘀咕著什麼。看到我們一前一後走出來,凌祈拍了拍衣襬歡快地蹦躂了過來:“我們走吧?”
那眉梢眼角都飛起來的喜色一看就知道收穫不小,也不知道我們太虛觀藏了他弈劍聽雨閣的什麼東西。不過我也沒心思問什麼,轉過身看著關朔原:“關師兄,我們這就離開了。你……需要給你帶點晚飯嗎?”
關朔原搖了搖頭:“不必,倒是你,這次去……一個人當心點,腦子裡偶爾也裝點別的東西,別整天只想著吃。還有……”
他猛地閉了嘴,黑暗裡臉上有一絲晦暗不明的懊惱,臉色冷冷地像是在跟誰生氣一樣。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過了很久,他才終於是哼了一聲。
“這一路兇險,你小心點。若是實在無法可想,回來便是。到時候你和我一道守著這地落窟,過個三五十年,天大的難事也都不算事了。”
“……嗯,我知道了。還有,這句話你自己也要記得。”
凌祈有點摸不著頭腦地站在旁邊,納悶地看著我們這一來一去:“你們到底在說什麼?錦川你要去哪?”
“沒什麼。”我低頭轉過身去,“不是說要回去嗎?走吧。”
地落窟有點破爛的門面很快就被我們甩在了身後,只是走出很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