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這位江少爺已是人才出眾萬里難挑一的人物,誰料更有大帥府少帥千紅百媚中獨獨看中了這位,孜孜以求。
廖玉鳳見兩人坐了,明明心中有話卻只是淡淡打了招呼,貌似自己和孫夫人在場,有些礙了兩人的傾訴,她輕輕撫了許良辰的腰部接著笑道:“小辰的腰傷好些了吧?這幾天北平名中醫施仲安先生正在燕州,今兒一早我就讓正宇去禮請了,雖說現在不少人對中醫看法有別,但施先生用黃芪十兩、黨參六兩治好了胡適之的糖尿病,業經協和確認,醫術高明大約是事實,小辰不妨跟姨媽回去看看,孫夫人以為如何?”
問的不是許良辰,卻是此間的女主人蔡鳳岐。
這是廖玉鳳的禮貌和尊重,蔡鳳岐當然明白,於是笑道:“二妹能有廖太太疼惜是她的福分;二妹,既然廖太太已經請了施先生,還是快去一趟吧,不要辜負了廖太太和江博士一片疼愛之心。”不僅沒有阻攔反而勸說起來。
數年不見,許良辰心裡也記掛著花木蔥籠的江公館,那裡有自己少女時的美好回憶,那裡曾給過自己家的溫暖,居住過的那間小小客房不知變成了什麼模樣?後院離開燕州赴美時手植的那株玉堂春暖尚在否?……
於是便大大方方地笑著點頭:“就是姨媽不邀請,我也是要去的,還沒見過姨丈,他哈佛那些同學對我很是照顧,而且託我帶了禮物轉交姨丈的,何況,姨媽哪兒從小就是我的半個家呢。”
話說的極中廖玉鳳心意,她的笑容益發舒心起來,看看牆上的掛鐘心急地道:“既然小辰也這麼說,孫夫人,我們就不多打擾了,改天再來拜訪您,請代問老夫人和孫市長好……”
蔡鳳岐笑著答應,送了他們上車;回身,正巧看到楊若蘭抱著一卷畫紙從外面回來,臉色不由冷了一些,徑自轉身進了二門;楊若蘭看著她的背影,臉色微微黯淡了,心裡低低嘆了口氣。
在蘇州被逼婚,孫孟林仗義相救,一個重情重義、正直有憐憫心的男子總會讓女人慾罷不能,於是惺惺相惜,自己心甘情願做了他的妾室。
來燕州前,已經想到過會被正室責難,但卻沒想到竟是那樣的難堪。蔡鳳岐不是壞人,但她卻是個舊式女人,對於突然闖入她和丈夫之間的自己,她永遠不能原諒,大主小卑,是她堅信的原則。自己略有不讓步,她就會給孫孟林難堪,叫楊若蘭心疼又無奈,左右都是為難了自己。
不想在深宅大院的暗鬥中消沉,在她的堅持下,入了美專讀書,憑著繪畫天分和努力,成長為頗有名的工筆畫家。
慧眼識人的美專校長劉海粟力排眾議聘楊若蘭為繪畫研究室主任兼導師,她為自己學有所成而生的喜悅尚未冒頭,就被蔡鳳岐一聲冷笑扼殺在心底:“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大主小卑,千古之理,就是當了教授也不能妄想和我平起平坐……”楊若蘭的淚意湧上來,她只想活得像個人,但這卑微的願望,在現實面前也僅僅是個願望而已……
車子駛出孫府,迎面碰上兩輛軍車,看著水箱銅牌上清晰的“段”字,江竟蕪劍眉微皺。車子停下,軍車上下來戎裝的彭秘書,笑容可掬:“二小姐,您的腰傷還未痊癒,捕風捉影的事尚沸沸揚揚,屬下奉軍團長令,外出時跟著照顧您……”見有外人在場,彭明霞用的是段奕桀的“官稱”………南方軍第一集團軍軍團長。
段奕桀這是做什麼?見廖玉鳳和江竟蕪看著眼前的一幕困惑地皺眉,許良辰心裡不由一陣惱火,臉上卻神色淡然:“謝謝彭秘書關心,請回去轉告貴上,他的‘好心’我‘明白’,不過是走親訪友而已,彭秘書不必跟著‘照顧’。”什麼照顧,是跟蹤監視吧?許良辰嘲諷地想道,有必要嗎?
說著,招呼司機徑自要離開,彭秘書忙笑道:“請二小姐體諒,屬下公務在身……”竟是一定要跟住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