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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伙伕把鍋沿用力一敲:“你當我和你一樣傻啊!你這張臉,我看一遍就會記住。就是第三碗了!”這傢伙拿著雞毛當令箭,還在那裡喋喋不休:“如今有點吃食容易麼?城裡原本都絕了糧了!老子就是歷陽人,被桓越那個王八蛋燒掉了屋子,吃了幾天的焦樹皮爛樹葉子才活了下來。好容易楊大青天趕跑了桓越那個王八蛋,又為歷陽人要了米麥。但是又能有多少啊?給你這龜孫子敞開了吃?!”

楊寄張著嘴,呆呆地捧著碗,突然“噗嗤”一笑,端著碗上下幾下算是作揖:“您這是賬房先生的材料!算了,我也算吃飽了,就不吃了吧。”

伙伕看瘋子一樣看著楊寄,嘟囔著:“捱罵還笑,有病吧?”

楊寄早踱開了,那些哄得肚子不叫了的西府兵,大多保持著窮戶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習慣,見天色有些暗下來,便都是擦擦臉,洗洗腳,在準備睡覺。但也有幾個吃飽了沒事幹,正在那裡玩樗蒲。

賭棍聽見這搖杯骰子的動靜,立馬眼睛直了,幾步趨上去看。軍營裡原本有規矩,是不許賭博的,但是這支野雞隊伍也沒人問,只不過賭博的不敢太招搖放肆地呼盧喝雉罷了。他們的搖杯和骰子都很簡陋,地上拿張破紙畫了棋盤,玩得也有模有樣的。

一個持搖杯的,已經停了手打算啟開了,楊寄上前道:“慢!這是個雜採,不好。再搖。”

旁邊人嚷道:“關你什麼事?開!”

持搖杯的猶猶豫豫,終於開啟了,結果,果然是個沒用的雜採,硬生生讓對手向前走了兩步,把他的“兵”踢進了棋盤上的溝裡。

對手搖過,好容易又到了那個人,他畏畏縮縮地搖了半天,兩邊的人都不耐煩了,他的目光卻看了看楊寄,楊寄微微一笑,示意他不要管旁人的看法,他便繼續搖著。終於,聽到楊寄一聲“可以了。”開啟一看,居然是個“雉”,僅次於“盧”的好彩頭!他高高興興走步,毫不客氣地把對手的“兵”也踢到了溝裡。

對方立刻揎臂捋袖,唾沫星子都噴到了楊寄的臉上:“媽的,叫你兔崽子瞎指揮個啥勁!觀棋不語真君子!你害老子輸掉了明日的麥餅!”

楊寄握著袖子一抹臉,笑嘻嘻道:“你其他話罵得對,我承認,但說我‘瞎指揮’?我可從不瞎指揮。我玩這玩意,失手的次數比得手得少得多。不信,咱們來玩玩!”

立刻有人起鬨。剛輸的那漢子長得五大三粗,看上去脾氣不怎麼好,一副惡狠狠的模樣,跺腳道:“玩就玩!大兄、三弟、四弟、五弟,給我看著這傢伙,別叫他弄鬼。”

邊上立刻有幾個人應聲,打眼一看,也是一般的強壯彪悍的男人。楊寄氣定神閒,也不多說話,問了誰先手,便拿起搖杯搖了起來,旁邊催促聲聲,他卻穩若泰山,隨便怎麼催,不到份兒上就是不開搖杯。而等他開了,裡頭就是個“盧”。

愣住的人中有幾個七嘴八舌說:“哪有那麼巧!”更有一個說:“他作弊!”

楊寄冷臉道:“你他媽才作弊!剛剛偷偷把人家的矢挪了半步,當我沒看見?!你說我作弊,摁住手我就認!”

他高大威猛,一身塊子肉,白皙的臉也可以生出一股混混兒的橫氣。沒有真憑實據的人不做聲了,看他在棋盤上行棋。

一局樗蒲玩下來,天色已經很暗了,先還暗自嘲笑楊寄行棋分散雜亂的人,驚異地發現那些雜亂的棋子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此刻已然步步為營,把對手逐個擊破,走棋走得有條不紊又狠厲非常,逼近終點,對手竟然已經無可抵擋。

那個漢子頹然跌坐,罵了聲髒話,旋即拍拍胸:“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明兒的早飯嘛!”

楊寄常年在賭場裡混,眸子裡像帶著星光似的微微一閃,他抬頭看看天邊的煙霞,低頭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