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
槐江激動得連聲音都在打顫,似乎下一刻那張素無表情的臉都要淌出淚來了。幽篁從背後好奇地打量他,發現後面空蕩蕩的,真是不見了那具死沉死沉的棺材。
“槐……江——!!”酋卻幾乎喘不過氣來,臉都在發白,畢竟身為他座下最強的左親衛統領,槐江這一抱可謂有千鈞之力,“松……手——!!你胸甲硌得我好疼——!!”
槐江一怔,反應過來自己激動之下顯然僭越了,連忙退後兩步。似乎有那麼一刻他想要摸摸酋胸口是不是真硌傷了,但小臂微微抬起又迅速放下,頓了頓,旋即低頭俯身、單膝跪地,行下一道大禮。
眾人都望著他。
槐江聲音不穩地道:“……這些日子以來,我每日抬頭仰望,夜安城的結界光輝閃耀一如往昔,從未減弱一分一毫,便知主上必定還活著。只是當時城內大亂、流言四起,屬下們措手不及,收束叛黨、重整秩序花了些時間,故而延遲到現在才尋到主上,實在罪該萬死。”
酋望著他,怔忪一刻,才道:“尋我做什麼?我並未叫你們尋。”
“主上……”
“你應當已經知道了,因著那道陣法,我一旦離開夜安城便力量盡失,淪落至天屠魔之輩。如今,又怎能繼續做你的主上?槐江,如今你我之間,是你更強。”
酋的語氣雖平穩,但槐江與他相處日久,立刻便聽出其中隱含幾分失意,不由怔了怔。等再次開口,語氣已極為鄭重,道:“屬下可不管那些。當年既認您為主上,您便是我一輩子的主上。這幾百年來,北溟情勢起伏,權力更迭,諸侯們輪著番地更換,還看得不夠多嗎?但無論世事如何變遷,槐江也依舊遵循忠道,只願就此追隨於主上身旁,初心不改、至死方休。”
這話說得擲地有聲、鏗鏘激越,在場眾人都是久經戰陣之輩,聞得此言,心裡都是一陣震動,又不禁生出幾分感慨。
玉心識破酋的身份後,本覺得尷尬,故而隱了一半身子在幽篁身後。此刻卻不知不覺往前挪了半步,大約是聽到槐江的話後,想到了不知此刻身在何方的狄戎。幽篁側頭,見她低眉斂目,清麗面孔似有憂色,不由輕輕在她肩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緊接著,槐江站起,側過身子指了指身後跟著的一大批妖魔軍隊,又道:“他們聽說我要尋找主上,便都加入了來,一路隱瞞行蹤,從夜安城潛到這裡,路途險阻,不曾有半句怨言。大家都是一般心思,只要活著就都是主上的戰士,如若死了,也只能是為主上而死的戰士。”
話語一頓,那些妖魔盡皆列隊站好,雖然大多形容猙獰可怖,卻軍容肅整端嚴,顯然訓練有素,一雙雙或圓或扁的瞳孔一股腦地望著酋,透著不盡的熱忱與崇敬。偌大一支隊伍,怕不有幾百上千之眾,此刻卻不聞一聲雜音,唯有鎧甲刀劍精光鋥亮,月下鋒芒閃爍。精銳之兵、虎狼之師,風采盡顯於此。
“……幾百年來,夜安城內從來都是隻聞無寐侯,不聞幽都王。城中的每一名戰士,都是當初主上費盡心血,層層選拔,一點點培養出來的。若論上陣殺敵,則勇猛無匹、以一敵百,可令敵人喪心裂膽、望風而逃。北溟尚武,故而夜安城的出身對於魔族而言早已成為無上的榮耀。許多受命被派往別處的戰士曾與我言道,每當出征,無論走去多遠,只要回過頭,看到那座巨大城池依然矗立天邊,想到自己在其中度過的歲月,便覺得胸中豪氣吞雲。既然連這世上最嚴酷艱苦的訓練也堅持了下來,那麼前方無論遇到怎樣的險境也都無所畏懼。”槐江繼續道,“故而今日來到此地的,是夜安城無寐侯的部隊,不是北溟幽都王的部隊。戰士們曾與主上並肩而戰、生死相托,戰陣上的情誼,等閒又怎能輕易消弭?縱然主上一時落魄,但他們依然願意追隨至天涯海角,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