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太師,父子倆忠心事主,絕對是要旗幟鮮明的征討逆賊,半點都不含糊的。而與賀老太爺交情不錯的秦家卻是叛賊的得力助手,哪怕賀老太爺沒說什麼,秦氏這裡也難堪得很。
戰事已經起了好多天,如今看來朱家勢如破竹,誰都不知道京城能不能守得住。若是朱家贏了,賀家站在風口浪尖,絕對落不到好下場,若是朱家輸了,秦家必然也逃不脫責罰……兩頭都是至親之人,秦氏想起來就覺得心裡焦躁,整宿整宿的睡不著。
琳琅當然也憂心。秦家的打算她無從知曉,秦紫陽身居高位,行事前不可能不思慮周全,前世他義無反顧的跟隨朱家,一則是形勢所迫,再則是秦氏已然亡故,他們並無忌憚。但是此生秦氏健在,秦家的動靜必然會牽連到她,難道秦紫陽就沒有預先想過?
雖然曉得政客的權衡中感情實在不算重要,秦氏多少也覺得失望,琳琅只得勸道:“先前我和舅母、表姐被朱家的人攔路,兩家早就交過手,大舅舅那裡究竟是個什麼打算,我們不得而知,母親還是不要胡亂揣測了。”
“他還能有什麼打算?反賊的身份已經是定下了,兄長他,他就不怕事情敗露株連九族嗎!”秦氏關心情切,已然亂了陣腳。
琳琅只能勸道:“咱們可以往好了想,舅舅雖是個文官,卻也不是能輕易拿捏的。朱家能順順利利的的一路進京,跟後方的安穩密不可分,而後方是誰管著的?朱家大軍已經到了前線,江南那一片就數舅舅的影響力最大了,若是來個後禍起蕭牆,朱家豈不是就進退維谷了?”
“說得輕巧,朱鏞敢放心出兵,必然是有了安排。何況,若你舅舅是真心投靠朱家呢?”秦氏的聲音變低。
這當然是最壞的情況,朱家如果順利入主京師,賀家擺著一位太師和一位太子太師,能討到好處就怪了。至於秦家的助力,到時候朱鏞再來個過河拆橋,秦家一樣倒黴,自身都是難保,哪裡還能護著賀家?所以哪怕現在秦紫陽是真心投靠了朱家,最好也能策反了他,否則大家都得完蛋。
琳琅緊盯著秦氏,“那麼母親,你希望朱家贏嗎?”
“當然不希望!”秦氏斷然道:“亂臣賊子本就當誅,若是朱家贏了,咱們賀家能有活路?何況君家的江山傳了幾百年,滿朝文武人心所向,朱鏞食君之祿卻不忠君之事,一介叛賊而已,江山豈能容他篡奪!”
若放在前世,琳琅必然也會說出一模一樣的話來。不過親眼見證過江山的更替,現在想來,所謂江山正統倒不是那麼重要了。君家坐擁江山幾百年,出過明君也出過暴君,而今皇帝不思政務,卻為了木材折騰得民不聊生山匪橫行,大概也是氣數已盡。
但是再怎麼樣,這皇位決不能落在朱家手裡!如果非要更替,也許……徐家也很好?琳琅被這莫名其妙跑出來的想法嚇了一跳,連忙將它趕出腦海,向秦氏道:“既然不想朱家贏,那母親給舅舅寫封信吧?”
秦氏陡然精神一震,琳琅道:“盡人事聽天命,雖然舅舅自有決斷,母親寫封家書勸一勸又有何妨?”雖然未必能勸得秦紫陽改了心意,但事先鋪墊過了,後面若是需要他做什麼,會順利許多。
最重要的是,旁徵博引述古論今將那些“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的故事一說,狠狠勸上一番,秦紫陽那裡至少能早早用些自保的手段。
☆、78|78
秦氏的信是寄出去了,江南那裡卻沒有任何迴音。期待中的禍起蕭牆並沒有發生,朱鏞的腳步卻是越來越近,皇帝派了一*的戰將出去,卻沒人令他滿意——最得力的一位將軍死守城關十五天,最終死在了叛軍手中,其餘的或是三五天,或是一天都守不住,或死或降,盡如泥牛入海。
一個月出頭的時間裡,眼瞧著朱家的大軍越逼越近,皇帝終於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