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給府裡看病的郎中已經是束手無策了,秦氏和賀文湛便又託人四處請名醫,賀衛玠也經朋友介紹尋了出名的郎中,說辭卻都大同小異——這是打孃胎裡帶出的病根,得好好養著。
為了這個,秦氏偷偷抹了好幾次眼淚。年輕時心高氣傲,為了和賀文湛的彆扭而負氣,誰知道給腹中的胎兒落下了這樣麻煩的病根呢?於是愈發盡心盡力的照顧琳琅,可惜就連幾名太醫瞧了,也都說不能立時根除。
幾經折騰,琳琅這會兒的病勢倒是止住了,那位太醫開了個調養的方子,建議道:“姑娘這病受不得寒,如今寒氣深入骨髓,這個冬天怕是難熬。秋後天涼,不如把姑娘送去南邊兒將養,等開春暖和了回來,每日在溫泉裡泡泡,也許還能有些用處。”
秦氏和賀文湛聽了,千恩萬謝,當即合計了起來。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而今快要七月中旬了,是一年裡天氣最熱的時候,過了這陣子就要慢慢變了。京城的天變得快,到了□□月的時候一場秋雨降下來,興許就得涼下去。這麼看來,這事兒是得抓緊安排了。
同琳琅說了這個打算,琳琅雖捨不得秦氏,但病不饒人,她也不能有異議,只是道:“等大姐姐出了閣,再送我去南邊好不好?”
她姐妹倆要緊得很,秦氏也不阻攔,橫豎中秋節的時候天氣還沒涼下去,能捱一陣子。三個人一商量,便將啟程去南邊的日子定在了八月二十,也就是賀璇璣出嫁的第二天。
這一趟南下,少說也得捱過這個冬天,雖說去了江南能住在秦家,該打點預備的還是要早早的預備起來。賀文湛和秦氏自去回稟老太爺和老夫人,琳琅抱著手爐子縮在被窩裡,卻發呆起來。
有些事想想也是湊巧,前一世秦氏喪生在六月底的山洪泥流當中,琳琅孝期未滿,八月末的時候就南下了。這輩子雖然秦氏健在,她居然又是要這個時節往江南去,彷彿天意安排,無可更改。
不過時間雖巧,這回下江南,與前世卻是大不相同。那次是被逼無奈,帶著點逃避的心理,這次琳琅卻是欣然前往——江南是朱家的老巢,到那裡去摸個底,對她有益無害。
說來也是慚愧,琳琅前世雖然嫁作朱家婦,明面上的事情都能知曉,對朱家暗裡謀奪天下的種種盤算和安排卻是半點都不知情。
朱家和徐家同為武職,門風卻大有不同。徐家數代駐守漠北,養得性子開闊爽朗,女人並不侷限在內宅,像徐老夫人和楚寒衣都曾披著盔甲上過戰場。養女兒的時候也不拘小節,徐湘跟徐朗一樣去漠北歷練過,能縱馬拉弓,往後還能帶兵打仗。
朱家的女兒卻大相徑庭,江南文氣鼎盛,許多事上也講究,朱家雖是武職,後宅婦人和家中女兒卻都要跟文官家一樣,講究貞靜淑婉。像徐湘這樣的養法,在她們看來就是野丫頭了。
女人要貞靜守德,自然只能守在後宅那一畝三分地。朱家雖然要靠姻親培植勢力,但除了當家主母外,旁的內眷是不得過問政事的,軍務上更是無從置喙。所以琳琅上一世在朱家呆了數年,半點都不曾沾手軍政事務。
這回琳琅想要扭轉結局,必得叫徐勝朱敗,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趁著這次機會去挖挖朱家的根底,對賀家和徐家都有好處。
她心裡暗暗盤算著,想起朱成鈺那日造訪的事情來,又是一陣厭恨。
忘恩負義的混賬,靠著三老爺的關係,打算把賀家也拉過去利用麼?他們可休想!
這頭默默思量,外面又淅淅瀝瀝的飄起了雨。錦繡和錦屏最近侍奉得格外殷勤,一旦天涼立馬就來給火盆加炭,再換上頂暖和的手爐。
琳琅將養了幾日身子轉好,便問錦繡道:“那兩個人審問得怎樣了?”
“他們的嘴早就撬開了,老爺這兩天順蔓摸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