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
眾人嘻嘻哈哈道:“這院裡的婊子只認錢不認人,哄得多少好子弟散盡家財,自古以來便是如此。”
張泰在一旁聽著,只是吃酒,並不言語。
這三人把話旁敲側擊地說了,顧著張泰面子薄,也不點破,嘻嘻哈哈說笑了一回,也就散了。
張泰吃多了酒,有些頭昏腦漲。想起席間三人說的話,心裡紛紛亂亂、空空落落,沒個著地處,就想見景華。他坐了一會,撇下一桌殘席,起身出了門。
此時已入夜,街上店鋪俱已關門,獨獨勾欄之地燈火通明,正是開門做生意的熱鬧時。張泰進了南館,徑自往景華房裡走。那往常招呼他的龜公急忙上前攔住他,問道:“相公可是要找景華。”張泰點頭。龜公又說:“這會可不趕巧,景華房裡已有客了。要不相公我領你去別人那?咱們館裡的景煙也是慣會伺候人的,擔保把相公伺候好。”
張泰停住腳步,腦子裡恰似木槌猛敲一下,沒聽清龜公接下去說了什麼。
他怎麼竟沒想到,景華還有別的客人。
那龜公一瞧張泰的臉色不好了,急忙招呼那喚景煙的小倌過來,對著張泰一通擔保,說這景煙如何如何會伺候人,。張泰抬眼瞧他,只覺這小倌滿臉慘白,笑一下,撲簌簌直掉粉,兩片嘴唇通紅,如小鬼吸血,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登時心煩意亂,連連揮手。
張泰生得人高馬大,手臂肌肉虯結,繃得衣物似要裂開。那龜公如何敢趕他走,只怕張泰一掌便扇得他眼冒金星,就任他在那枯坐乾等,料他等不多時便自會走了。哪想這張泰也是個有耐心的,竟等了兩個時辰,南館裡人都散了,該回的回,不回的都摟著人進房逍遙快活去了,剩他一個坐大廳裡喝悶酒。
那龜公哈欠打了四五十下,忍不住過來說道:“相公,這客人今晚是待景華房裡不走了,您就別等了,要麼,我給您找個活好的?”
張泰一聽,把剩下的酒倒碗裡一口喝了,扔下酒錢起身就走。
回到家裡,張泰和衣倒頭就睡,躺了一個多時辰,毫無睡意。心裡百般滋味,翻江倒海,一言難盡。
第二日天色未暗,張泰便趕到南館,點名要景華接客。此時未入夜,南館裡一個客人也無,那張泰倒顯得突兀了。剛剛梳妝完畢的小倌們正懶散地東站西坐,皆悄悄打量張泰,只猜這人是急色鬼,捂了嘴偷笑。
張泰哪管這些,直奔景華房間。
那龜公說:“相公且房中稍等,待景華梳洗一番。酒菜這就給您端上。”
張泰進門,竟見景華還躺在床上,未曾起來。那龜公劈頭便罵:“這都何時了,客人都來了,還不起來伺候!昨夜接了個客人,便藉口起不來,你當自己是金尊玉貴的公子少爺麼,賊短命的賤貨!”張泰見龜公越罵越難聽,急忙趕了他出去。
景華聽了辱罵,也不曾回得一句嘴,只是慢慢從床上起來了,說道:“張大哥且稍等。”言語裡不喜不怒,反叫張泰擔憂。
“那龜公甚是可惡,你何不告知這南館裡管事的,罰他一罰。”張泰道。
景華瞥了張泰一眼,冷笑了笑:“似我這等的,在這南館裡有何地位?年歲大了,身段又不好,接不到客人賺不到銀子,那可就比龜公還不如一百倍,告知管事,不過招一頓打罵。況且那龜公說得不錯,客人來了我竟還懶躺床上,只是罵我,不曾打,我還慶幸呢。”
張泰聽景華言語裡,不悲不喜,甚至冷然,心裡不知怎的,萬分難受。
那景華下了床,緩緩穿衣,行動似是不爽利。張泰這才瞧見他臉色慘白,唇無血色,忙問道:“你怎麼了,可是病了?病了就不要下床,好好躺著休息。”說著過去扶景華坐下,景華跌坐床上,嘆了口氣:“叫張大哥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