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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前直髮黑,站起就軟倒,根本走不得路。張泰急了,趕緊背起他,快步走到藥鋪。

一到藥鋪,張泰急忙道:“大夫,我這弟弟昨日淋了一場雨,早晨起來就發熱,不一會就燒得厲害,您給瞧瞧。”說著把張致放到凳子上,扶他坐好了。

大夫一診脈,再看張致生得白皙清秀,尋思良久,問道:“你這弟弟,做的何營生?”張泰道:“在西市擺個攤子給人讀信寫信。”大夫只當張泰有意不說,也不再追問,只道:“發熱是受了寒,吃幾貼藥就好了,不是大事。倒是你這弟弟,早年只怕日夜顛倒,加之舊疾,心裡又鬱結,滯澀了氣血,須得好好調理。”

原來這張致在南館待了多年,期間日夜顛倒不說,加之有時被客人折磨,身上有傷是經常的;若是沒服侍好客人,被鴇子餓幾頓飯、打罵也是常有的;有時客人嫌他呆悶,硬逼他吃了春藥服侍,那是什麼好東西,吃了哪有不傷身的;加之他心裡煩悶鬱結,無處疏導,久而久之,身體越來越差。這才淋了一場雨,就病來如山倒。

張泰聽了,忙道:“有勞大夫,藥只管開,該怎麼調理就怎麼調理。”大夫道:“現下先吃幾貼藥,待這風寒發熱之症好了,再慢慢調理不急。”

張致話聽得明白,待要推拒,人難受得很,倒說不出話來。

張泰拿了藥,又背起張致回家。張致昏昏沉沉的,恰似在夢裡一般,只覺張泰的舊棉衣兜頭把他裹得嚴嚴的,一絲風也吹不進來。張泰生得健壯,揹著一個成年男子也不吃力,腳步沉穩有力,似泰山一般。不由讓張致想起,小時趴在父親背上也是這般。從那時起到現在,已不知過了多長歲月了,他竟又忽然想起。

到家了張泰趕緊煎了藥給張致吃。良藥苦口,張泰竟不知從哪裡找出一包金絲棗,待張致喝了藥,拿一顆金絲棗放他嘴裡,把他當小孩一般。

張致喝了藥,也不知何時睡了過去,待醒過來天已黑了。張泰見他醒了,忙問他好些沒。張致只覺睡了一覺,精神好多了,雖還發著熱,腦袋不那麼沉了,只是渾身痠軟,還下不了床。

張泰忙端一碗稀粥過來,道:“趁粥還熱著,你吃點,等下再喝藥。我蒸了個蛋,又有你平時愛吃的五香醬瓜。”就如哄小孩一般,倒讓張致哭笑不得。張致道:“你端來,我自己吃了,我又不是小孩,要你這般哄。”

張泰見他說話了,知道他好點了,傻笑起來。

張泰就在一旁看著張致吃了粥,趕緊把藥端上來,並一顆金絲棗。張致飯吃了,藥也喝了,張泰又忙著燒熱水,給他洗臉洗腳,讓他舒服些。都忙完了,自己才把桌上只餘一絲熱氣的剩飯兩口並三口倒進肚裡。

張致躺床上看著他,臉上看不出喜怒,不一時索性拉了被子把自己矇住,躲進黑裡去。

第十一章

張致這一病,直吃了好幾貼藥、過得兩三天才好些,不發熱了,能下床走動,就是沒什麼力氣。張泰勸他多歇息,他還想去西市擺攤,只是擔子剛背起,步子就踉踉蹌蹌的。張泰道:“你手腳還軟著,沒力氣,哪裡能走到西市。這幾日一天冷過一天,風又大,你剛好一些,別又出去吹寒風。”張致苦笑:“才賺得幾文錢,吃藥又吃沒了。”

張泰見他心裡不好,便也有些悶悶的,好半天才說道:“我又不催著你要錢,你何苦這樣早出晚歸的只顧掙錢,倒把自己弄得病了。我、我……”他吞吞吐吐地,後邊的話半天說不出來。

張致知他想說什麼,心裡不禁沉了沉。他不是木頭,自然知道張泰喜歡他,所以才把他贖出來,才對他這般好。他雖對張泰無斷袖之情,可也不是忘恩負義之人。這幾日又見張泰忙上忙下,對他如此悉心照顧,心裡免不了感慨良多。只是他雖想報恩,可渾身上下一文不名,拿何報恩;像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