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低聲問道，藉著月光，他看見眼前的人清秀異常，瞪著大眼睛看著他，身上透著清香，宛然一個美貌少女。

“你笛子好好看哦。”

芳兒見他腰間別著枝短笛，翠綠晶瑩，是上好的玉。好奇心起，居然忘記了自己的處境，把康熙的事情也忘記了，手不安分地玩弄起他的笛子來。這個男人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有些尷尬地看著她，要他發脾氣，卻也發不出來。只是肌肉繃得緊緊地，看著她。

“你這麼晚了，這身打扮要去哪裡？”

那人板了臉，低沉著聲音嚴肅道，如果不是他發現她，被大內總管發現，她就沒命了。

“我想回家。”

芳兒喃喃說道。他心突然一震，這裡的宮女，有幾個不想回家？眼前的女子卻這樣勇敢地站在他面前，揹著行囊說她想回家。

“你這樣會沒命的。很晚了，回你自己宮裡吧。”

“打死都不回去！你誰啊！我不認識你。你憑什麼管我！”芳兒氣呼呼地說。

藉著月光，她看到一張俊俏的臉，實在很難把他和剛才那個扭得她手生疼的人聯絡在一起。她從行囊裡掏出茶壺，不理會他的詫異，咕咚咕咚喝了起來。她逃跑還帶這些東西？

“你叫我容若吧。”他說道。

“噗——容若！！！！”芳兒噴了一地的茶水。

……

容若皺著眉頭看著這個神智不怎麼清楚的女人，她正笑眯眯地拽著他的衣服，嘴巴里嘀咕著些他不怎麼明白的話。

“容若，給我簽名啊！沒帶紙，就籤衣服上好不好？”芳兒的眼睛擠成了兩顆紅星。

“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消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芳兒屁顛屁顛地念道。

“好詞！姑娘……你會寫詞？”容若有些吃驚。

“這不是你寫的嗎？”芳兒見鬼似的看著他。

“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消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容若重複道，若有所思，輕輕取了笛子，橫於唇邊，細吹起來，正是那首《畫堂春》。芳兒眼睛一斜，奇怪地看著他，見他沒有停止的意思，她把行囊放下，揉了揉肩膀，打算等他吹完了，要到了他的簽名再離宮出走。

第二十四章　山色江山共寂寥（3）

“有了！”容若優雅一笑，放下了笛子。

“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消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漿向藍橋易乞，藥成碧海難奔。若容相訪飲牛津，相對忘貧。”

他欣喜地看著芳兒，卻發現芳兒一臉的不耐煩，見他看向自己，勉強擠出些笑。有沒有搞錯，吹了半天就寫出這麼沒有新意的詞來，她都會背了好不好！

“你怎麼了？”容若問道。

“我問你‘誰翻樂府淒涼曲，風也蕭蕭，雨也蕭蕭，瘦盡燈花又一宵’是不是你寫的？”

“好詞！姑娘文采飛揚，容若三生有幸……”

“你到底是不是納蘭性德啊？”感情自己是拍了半天冒牌的明星詞人馬屁啊！

“在下納蘭成德。”容若糾正道。

“納蘭明珠是你什麼人？”難道是她搞錯了，納蘭成德，那納蘭性德呢？

“是家父。”容若有些奇怪，一個小宮女怎麼敢直呼父親名諱？

“納蘭性德是你哥哥還是弟弟？”

“容若並無兄弟叫此名字。”

“那你……”

突然他捂住芳兒的嘴巴，一把把她摟到暗處，芳兒剛想罵。突然看到一隊人馬往坤寧宮的方向去了。糟糕，這下子，混蛋發現自己跑了，讓人搜起來她可跑不掉！就怪這個狗屁容若！耽誤她時間。

“我要走了。你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