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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明已回老家浙江餘姚了。兩人正式見面坐而論道可能在1515年,王陽明以禮儀部候補大臣的身份回北京述職。王陽明給王瓊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王陽明的老成持重、自制、氣定神閒和言談舉止中不易察覺的威嚴讓王瓊斷定此人必是大用之材。他對王陽明心學的興趣並不大,只是對王陽明在心學薰染下練就的“不動心”狀態大為驚歎。他對王陽明說,將來我在朝中有話語權時,必會給你個創造奇蹟的平臺。

王陽明只是笑笑,臉色平靜。在此之前,他剛在南京講“存天理去人慾”,這是理學家和心學家共同的使命。有人問他,既然你說天理都在心中,又何必用存?他回答:“天理是在我心中,但由於世俗的浸染和自己的不注意修心,天理雖然沒有離開你的心,可卻被矇蔽了。我說,存天理去人慾,就是要你們把沾染到天理上的塵埃擦掉,讓它回覆本來面目。而我說去人慾,其實就是存天理,存了天理,人慾就沒有了。一個人只要能恢復他內心的天理,那內心就必能強大。”誰都不得不承認,一個沒有人慾的人必然是內心強大的人。

可是,功名利祿的心是否是人慾,王陽明給出的答案很有機鋒:那要看它是被你請來的,還是它主動來找你的。內心強大的人心如明鏡,來了就照,去了也不留。

正在王陽明大談“存天理去人慾”的時候,王瓊被推上了國防部部長(兵部尚書)的椅子。但他沒有馬上踐履對王陽明許下的諾言,因為他還有另外的打算。他的眼光停留在大明帝國疆域圖的江西南昌,眉頭緊鎖。

在南昌城,有位王爺,正帶著高貴的微笑審閱著他的衛隊。這位王爺就是寧王朱宸濠。按王瓊的洞察力,他遲早有一天會謀反。他的計策是,要王陽明到江西去注意這位王爺。不過,朱宸濠畢竟是位王爺,在沒有正式起事前,誰都不能揣度他要造反。如果王瓊對朱厚照說,朱宸濠可能要造反,這是以下度上,是大罪。王瓊沒那麼笨,他一年來始終在找合適的機會把王陽明這道防火牆插進江西。而很快,他就找到了南贛匪患這個機會。

王陽明接到朱厚照要他巡撫南贛聖旨的同時,也接到了王瓊的私信。王瓊在信中先是對王陽明誇讚一番,然後對朱厚照的浩蕩皇恩表示高興。接著他說,作為國防部長,他對南贛匪患深感憂慮。他希望王陽明能抓住個機會,建立不世之功。最後他說,非常之事必有非常之人。南贛這個非常之事必須要你這個非常之人來解決了。

王陽明接到聖旨和王瓊的私信後,心動了。他畢竟還是個凡人,他把建功立業的理想埋在心裡幾十年,從未生根發芽,甚至都快要腐爛。他後來雖然能心平氣和地看待取得事功的理想,隨心所欲地去傳播心學,然而正如他所說,事情沒有來時,人人都能穩坐釣魚臺。一個人是否成熟,要看他在面對事情時的態度。這個平臺,他等了幾十年,終於來時,他不可能不激動。他貪婪而不急躁地看著聖旨,最後手指不易察覺地顫抖著放下。慢慢地,他冷靜了下來。

一旦冷靜下來,他就把心思投入到如何處理這件事上了。一般人首先會考慮的是剿匪的難度,王陽明卻沒有擔心這個。心學本身就是一門要人自信的學問,他認為自己有足夠的能力和智慧剿滅土匪,所以他不會考慮這種不言而喻的問題。他想的是:“我不是皇帝忠實的走狗,我有我自己的意志,不能皇帝說什麼,我就屁顛屁顛地去做。這麼多年來,如果不是王瓊的大力舉薦,那個沉浸在紫禁城極樂世界的皇上會想到我?你固然是至高無上的皇上,但不代表我就是隨叫隨到的小狗。況且,要我巡撫南贛是真的看重我,還是隻是例行公事?如果是例行公事,那就是不重視我。既然不重視我,我將來的成果在他眼中,也不過是瓜熟蒂落。”

但這些問題很快就被他驅逐出腦海。他不應該這樣想,建功立業的目的是為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