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什麼狐狸精,叫我小狐!”
“囉嗦,小狐變美女,不是狐狸精是什麼?”
……
丹丹和小狐吵吵鬧鬧的走了,我看了看尷尬的胖子,點點頭示意他自己休息,獨個兒出來收拾了殘席,猶豫片刻拿起件外衣靜悄悄的走了出去。
出門左拐,七步,右拐,十步,直走,八步……
路是早就走熟的,閉著眼睛也不會錯,那裡是嫂嫂的墳,也是苦哥常常去一個人發呆的地方。
半夜三更的出門,苦哥除了這兒,根本就不會去其他地方,就像他平時苦悶或者生氣時一樣,這一點我和丹丹都知道,所以先前我們都沒有追出來。
果然,還沒有到嫂嫂的墳前,一陣低啞的敲擊聲已經清晰可聞,緊一陣慢一陣的敲擊中混雜著丁丁當當的鈴聲,合成了一個很奇特很怪異的曲調。
不用看,那是苦哥在用他的小手錘敲他的小鑿子,還有就是掛在嫂嫂墳前的風鈴在響。
苦哥是石匠,從我知道他開始就是,我家的幾臺喪事本是他一手操辦,墳墓所用的石頭全是他一個人開出來的,用的工具就是那個從不離身的小手錘和小鑿子。
月亮已經偏西,淡淡的月光照著斜依在墓碑上的苦哥,那份清冷和淒涼雖然早已見慣,我的鼻子還是有些發酸。
輕輕的把外衣給苦哥披上,我默默的在他身邊坐下,怔怔的看著眼前的月光和夜色發呆。
“你想寫鬼吹燈同人,想去參加大賽得到那三萬元獎金?”
苦哥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手裡的錘子和鑿子,慢條斯理的開了口,不過他沒有抬頭也沒有看我,似乎根本就不需要答案。
“為了找感覺你要去公子墓,今天來的胖子和小狐是你的燈絲網友,也要去湊熱鬧是吧?”
還是沒有抬頭,還是沒有看我,我,無話可說,因為我用來“說話”的眼睛根本找不到傾訴的物件。
“三萬元,的確不是個小數目,可是家裡並不缺這筆錢,再說你寫的東西未必就能奪魁,何必那麼認真?”
這是實話,雖然現在家裡的收入很是寒磣,可是我知道家裡不缺錢,苦哥有大小五個存摺,從信用社到銀行都有,開戶姓名分別是丹丹和我,每個存摺上的數字都不會比鬼吹燈同人大賽的獎金來的少。
“‘注意自我判斷,請勿模仿主角’,這是網路小說的閱讀忠告吧,盜墓,說好聽點叫摸金倒鬥地下探險,說難聽了就是發丘娼墳吃死人飯,缺德冒煙的事情,女孩子家家的何苦去沾?”
也不知道丹丹是怎麼給他說的,我是要去公子墓不假,可是我不去盜墓啊,走走看看也犯法?
“是,公子墓早就給人家起了,說起來是個空墳,去見識一下不拿任何東西似乎沒什麼不妥,可那畢竟是別人的家,就算進了賊你也不能去湊熱鬧,沒看見《鬼吹燈》上面驚心動魄的描寫麼,好端端的幹嗎要找不自在?”
苦哥終於抬起了頭,有些陰鬱有些空洞的目光望向我,我卻沒有和他對視的勇氣,很快就轉移了視線。
我的眼睛會說話,我的眼睛不會說謊,我怕,怕他讀懂我不願意說也不敢說的東西。
“還是決定要去麼,到底是長大了……”
苦哥嘆息一聲,三十來歲的男人正當壯年,可是他的嘆息卻是滿是滄桑,如果只聞其聲未見其人,只怕會以為他是個老掉牙的壽星佬。
“公子墓,看來我也得走一趟,十多年了……回去休息吧,明兒帶他們走走轉轉,好好看看三陽灣的風景,要不沒準兒就沒機會旅遊了……”
還是不敢去看苦哥的眼睛,我起身踏上了回家的路,身後,敲擊聲合著風鈴聲,就像恐怖片裡的配樂,隱隱然鬼氣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