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先前已派過兩批人前來,結果東西沒找到人還摺進去大半,不多做點準備將用得上的東西備齊全,貿然入荒漠之中等同送死,你若想去便去。”
容兆不鹹不淡地說完,那人咬緊牙關到底生出了猶豫,即便想給容兆找不痛快,他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賭。
容兆不再搭理他,邁步下樓,出了客棧。
他只帶了三兩侍從,出門左拐一條街便是這座城中最大的集市,往來荒漠之中的修士多會在此落腳、互通有無,在這裡很能找到一些別處見不到的稀奇之物。
容兆卻興致缺缺,只是看,沒有出手的意思。
“公子要不要多買幾根頭繩?”不起眼的小攤背後,攤主靠在座椅裡打哈欠,老神在在地叫住他,“看您這金尊玉貴的模樣,想是大宗門出來的,第一次進荒漠裡吧?這兩個月是裡頭妖風最盛時,就您這一頭青絲,進去裡面只怕沒兩下就要被吹得披頭散髮的。”
容兆掃一眼他的攤子,賣的都是極其尋常之物,連下品寶器都不見一件。
對方像看出他的想法,笑笑道:“您別看我賣的這些不起眼,實際都是進去那荒漠裡最合用的小東西,多的是人不信邪,進去了裡頭才後悔。”
容兆問:“你只有煉氣修為,難道就敢進去那荒漠裡邊看?如若沒有,又怎知裡邊是什麼樣?”
被一眼看穿修為,那人心知碰上了個高手,高興道:“我在這裡擺攤幾十年了,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嗎?我這人就喜歡跟人嘮嗑,當然是聽那些進去過裡頭的人說的,公子不信便儘管問,關於這荒漠裡的種種,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
“幻境,”容兆隨意說道,“你有無聽人提過在裡頭進入了幻境中?”
“那多了去了,”對方道,“荒漠裡最多的就是異獸和還沒有化形的妖精,製造幻境迷惑人是它們最擅長之事。”
“我說的,是肉身入幻境中,並且得到功法傳承、提升修為。”
對方摸了摸下巴,猶豫道:“那除非是得了莫大機緣……”
“如若在幻境中與人結契呢?”容兆繼續說道,“識海中真實烙下契印,破開幻境後依然存在。”
“那不可能!”攤主一愣,脫口而出,“幻境是虛妄,契印卻是神識之中最本真的部分,怎可能誕生於虛妄之中?”
“你覺得不可能?”
“當然不可能!”
容兆微微搖頭,未再說下去——確實是悖論,連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之事,與一煉氣期的修士說,無異對牛彈琴。
他再次晃眼掃去,視線落至攤子邊角處的一枚竹壎上,伸手過去。
另一隻手同時覆上,先他一步拿起那壎,熟悉的寬大手掌、修長指節,自黑色袍袖下伸出。
容兆抬眸,對上來人含笑的眼,晃神了一瞬。
“烏宗主怎在此?”
心頭那一點微妙波瀾散去,他不著痕跡地端詳面前之人——
依舊是慣常的黑衣黑袍,通體烏黑的毛皮披肩搭在最外,顯出深淺層次,看似與平常無不一樣,又似確實有哪裡不一樣。
容兆的目光落回他臉上,意識到這人今日面色似乎有些蒼白。
不待他細想,烏見滸開口:“先拿先得,雲澤少君,一枚竹壎而已,你不會跟我搶吧?”
容兆只問:“你來這裡做什麼?”
“你來做什麼我便也來做什麼。”烏見滸道,不怎麼經心,更聽不出真假。
容兆無言看他,轉身先走。
烏見滸買下東西,跟上去:“難得碰上,去茶樓裡坐坐。”
容兆目光落過來。
烏見滸:“聊聊吧。”
茶肆二樓臨窗而坐,烏見